理学门人虽然很惨,但是也不能怂了,他们互相搀扶着,咬牙切齿。
“有死而已,你们杀人,朝野自有公论!来吧!动手吧!”
双方剑拔弩张,再度要打起来,这时候突然来了一个太监。
“圣人口谕,请议政会议诸公,立刻前往政事堂,圣人要问话。”
这帮人只好收手,一个个怒火中烧,愤愤不平。
等他们赶到了政事堂,却发现赵曙身旁还有一个人,竟然是燕王殿下!
有人知道王宁安进京了,但是更多人还是不知道,他们都吓了一跳,心说这位怎么回来了!
看到有人发愣,赵曙主动解释,“朕请师父进京,商讨皇儿的教育事宜,恰巧遇上了此事,也请师父过来,给大家做一个评断。”
王宁安没有说话,只是面色严峻,微微颔首。
这时候周敦实突然走了出来,老泪横流。
“圣人天恩,准许召开议政会议,察纳雅言,开诚布公,实乃尧舜以来所未有,我大宋文治武功,堪为历代表率。”
先送了一顶高帽子,接着话锋一转,周敦实就叹道:“国泰民安,百姓常说,宁为太平犬,不做乱离人。慌乱之年,刀兵四起,狼烟滚滚,民不安生,连一条狗都不如。如今天下太平,岂能视万民为猪狗,随意盘剥?老臣以为,应当公布法令,安定人心,尤其是遗产税和赠与税,这等恶法,万万不可施行!”
赵曙看了一眼师父,发现王宁安还是老神在在。赵曙看着宰执这边,问道:“苏相,你们怎么看?”
挨了一拳头的曾布怒火中烧,匪气十足!
“启奏陛下,臣以为遗产税和赠与税势在必行,不只是填补朝廷亏空,而是有更重要的作用。”
“讲!”
“是!”
曾布顿了顿,然后朗声道:“反对这两项税法,初衷无非是保护个人财产,那我倒要请教濂溪先生,你的财产,就属于你一个人吗?”
“难道还属于你曾尚书吗?”
曾布哑然一笑,“近十几年来,从海外来到大宋的商人,不计其数,他们带来了数以亿计的资金,他们为什么愿意投资大宋?因为我们的环境好,市场繁荣,交通发达,机会多,人才多,能赚到更多的利润……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不远万里,来到大宋定居,甚至不愿意回家。大宋的商人也是一样的,他们赚钱发财,靠的是什么?除了本身才智之外,当然离不开朝廷的治理之功,所以将财富获得,只视为自己的努力,那是讲不通的,是忘恩负义的!”
“曾尚书,你这是强词夺理!”
杨时从一群人冲出来,怒斥道:“你说的就算有道理,可商人经营获利已经交了税,凭什么要对他们的遗产下手,做官之人,有几个不想着封妻荫子,偏偏经商的,连财产都不能留给后人,这也太荒谬了吧?”
“非也非也!”章惇大笑道:“如果财产在本人的手里,自然不需要再纳税,可送给别人,交给了后代,就变更了财产所有人,朝廷征税,难道不应该吗?而且,据我所知,近些年,就有很多商人,他们利用财税漏洞,大肆购买房产,转赠家人,使得经营账目上,利润大幅度下降,影响朝廷税收,实在是让人不齿!”
吕惠卿也笑了,“没错,开征遗产税和赠与税,就是把窟窿堵起来,合情合理,我是看不出一点不妥之处!”
很显然,宰执一边,早就下了功夫,尤其是遗产税和赠与税动的是富人,而且还是少数富人,对于普通人几乎没什么影响,还能调解贫富差距,争取更多百姓支持。
看得出来,理学处心积虑,要成为民意的代言人。
而宰执这边,也不是吃素的,你们想要民心,我们也要,就看谁的手段更高明了!
赵曙寻思了一阵,他当然是希望征税,因为接下来还要对外用兵,不征税,哪来的钱。
“师父,你看这件事,该如何处置呢?”
王宁安淡淡一笑,“臣本没有资格谈论,但陛下既然问了,臣以为不妨让双方各自陈述意见,然后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
赵曙立刻笑道:“这个办法好,你们立刻返回议政会议,闭门会商,三日之后,按票数决定胜负……记得,这次不许动手了!”
理学这边龇牙咧嘴,无可奈何。
三日之后,人数不占优势的理学在表决中,仅仅拿到了26票,其余74票全数支持通过……遗产税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首战惨败,理学上下,备受打击,好多人都心灰意冷。哪怕有了议政会议,依旧赢不了,这可如何是好……
“濂溪公,我们从预算下手,牵连太多,其实是失算了!”杨时很无奈说道。
“唉,不从财税下手,还有别的办法吗?”
“有!”杨时咬着牙懊恼道:“我师父他们送来了信,提到了一个绝好的突破口,这封信要是早点送来,也就不会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