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个王序……
哼！
王序是造成这突发状况的罪魁祸首，死在天劫之下正好，还省得他们出手杀他，脏了他们的手。
众人议论着，其中有着不少都是十分的担心褚妖儿。
而碍着身份和某种因素，无法像周围人一样的开口，以各种方式来表达自己对褚妖儿的担忧，人群之中，三皇子秦钰紧蹙着眉，看着那处在天劫范围之中，却依旧是无比淡定的褚妖儿，一双墨绿的眸子里，有着极浓的担忧之色，浮现了出来，令得不经意看向他的周玄晔，猛地一愣。
这眼神太熟悉。
熟悉到似乎还仿若昨日，听说自己要离开锦州城，前往城外某处险地去进行历练，偷偷从褚王府里跑出来送别自己的褚妖儿在那个时候看向自己的眼神。
同样的担心、害怕、不舍，也有喜欢和信任夹杂在其中，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但当时的他分明是铁石心肠，且有眼无珠，竟全然的看不出那眼神中所表达的含义，只不耐烦的挥袖，连看都没多看她一眼，更是一句话都没和她说，就自顾自的在侍从的陪同下，打马走了。
视她如空气一般，甚至视她为嗡嗡乱飞的苍蝇，她所做的一切，包括她自己，都只让当时的他觉得不耐烦，厌烦，甚至是嫌恶。
便是这样，他隐约还记得，他走了后，褚妖儿躲在柱子后面看着他的背影，那种目光，几乎能让他的后背都是要灼出窟窿来。
太热情，太炽烈，是飞蛾扑火般的执念。
终其一生用尽全部的手段也都想将其给达成的夙愿。
而此刻，三皇子殿下正以同样的一种眼神，静静地看着褚妖儿。
且他能看得出来，三皇子殿下的眼神，比起当初褚妖儿看他的时候，还要更复杂了许多。
多出了那么一点儿的痴迷、一点儿的沉沦，以及一点儿的疯狂。
却是为谁痴迷，为谁沉沦，为谁疯狂？
答案他早知道，可他竟然不敢去承认。
他害怕，并驳斥那个答案。
因为事到如今，即便清楚在褚妖儿不喜欢自己后，自己却是因着种种缘由转而喜欢上了她，但有关他和她之间的牵连，却早被褚妖儿的师傅妖公子给毫不留情的扼杀了。
让得他和褚妖儿之间，再无任何的可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样展露了所有风华的她，成为别的男人的心上人，被别的男人给各种爱慕追求，甚至到了最后，成为别的男人的女人。
到现在他都还清楚的记得，当时在皇家拍卖行里，妖公子所说的话，是有多么的刺耳——
“本公子听说，以前小相爷曾是小郡主的心上人……如今小郡主不再韬光养晦，耀眼到连本公子都觉得惊艳……不知这样的小郡主，可真是如同令妹所说，也入得了小相爷的眼，准备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当时妖公子那一声笑，简直是嘲讽到了极致，笑得他心脏都要疼。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自己努力的维持住了丞相别院的面子，也维持住了自己身为小相爷的面子，和远在帝都身为丞相的父亲的面子。
仅仅是为了那所谓的面子，不能吃、不能喝的面子，他就亲自的挥刀斩断了那最后一点的藕断丝连。
斩断曾经她看他的眼神，那样单纯而热切！
而他和她之间再没了任何的牵扯，他如今看着如三皇子殿下这般出色优秀的男人，以那样的目光看着她，极明显是很喜欢她的，他有些嫉妒，还有些无力。
但嫉妒有什么用呢？
她已经不再喜欢他了，他也不再拥有能够喜欢她的资格了，因而他只能无力。
看着秦钰的那种眼神，随后，周玄晔就自然而然的想起，早在先前的秋书会上，三皇子殿下，曾当场向陛下灵体请求赐婚，表明自己钟情于褚妖儿，愿娶褚妖儿为妃。
可那个时候，周玄晔却分明记得，三皇子殿下虽口口声声说自己非褚妖儿不娶，但其眼中，却并未有着对褚妖儿多么看重的神色。
但眼下，三皇子殿下这样的眼神……
周玄晔只觉得心口闷得难受，仿佛要喘不过气一样，比三彩赤练蟒用威压来压制他们的时候，还要让他感到窒息。
他微蹙着眉，面色隐隐有些忧郁。
而便是这般略带着忧愁的抑郁之色，却是衬得他原本很是高冷的面容，在此时看起来多了那么一丝的人情味，看起来较之以前要好相处一点。
若是曾经的小郡主还在，看到这样的他，定会觉得，此时的小相爷就好像是一位俊美到了极点的天神。
天神高高在上，素来高华，小郡主始终触摸不得；却在今日，终于圆了夙愿，看到天神降临人间来，所过之处，遍地都是灿烂芳华，沾染了人间烟火，还来到自己的面前，对自己说：
“小郡主，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若是如此，若是如此。
那一抹携带着怨气逝去的芳魂，也该安息了吧。
周玄晔闭上眼，竟是觉得心痛难忍。
丝毫不知仅仅是因为自己的一个眼神，就被周玄晔给断定自己是极喜欢褚妖儿的，三皇子秦钰依旧是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那站在浅浅湖水之中的紫衣少女，心弦绷得很紧。
他那双墨绿色的，宛若是盈了上好绿宝石光华的眼睛，其内也是波涛汹涌般的，极为深邃而复杂。
仿若是被重重海藻给覆盖了的海洋一般，那墨绿的眸子深沉得让人看不到底。
但那里面，却是有着一种被周玄晔给轻而易举的认出来的神采，缓缓的吞噬了周边所有的地域，继而蔓延到了所有的地方。
以一种极为迅疾而猛烈的方式，刹那间，那情绪占据了他的所有心神。
他紧盯着褚妖儿的身影，目光从先前的担忧，缓缓的转变成了极具侵略性的占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