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太爷暗暗骂了一声蠢货,冷笑道:“你是不是觉得你保住了沈家的亲事功劳很大?”
薛老太太的确这么认为,嘴上却矢口否认:“妾身不过是按照老太爷的吩咐做事。”
“按照我的吩咐做事?”薛老太爷怒道:“我让你保住沈家的亲事,但是我说的是让沈家认下莹姐儿。可你做了什么呢?”
薛老太太大吃一惊:“可是……可是……”可是为什么啊?
之前薛锦棠痴傻,让薛锦莹替代也就罢了,现在薛锦棠已经康复了,为什么老太爷还要李代桃僵?
薛老太爷面沉如水:“没有为什么,你只消按照我说的做就是。先让棠姐儿瘦下来嫁入沈家,到时候莹姐儿陪嫁过去。”
能做贵妾自然最好,不行就做平妾,等薛锦棠死了,再想办法扶正了薛锦莹。虽然麻烦了一些,仔细小心地谋划一番,也不是没有可能。
“姐妹易嫁的消息是谁传出去的,你查到了吗?”
竟然敢坏了他的打算,这样的下人就该活活打死。
“没有查到。”薛老太太也是一头雾水:“棠姐儿之前养在别院,别院的下人都是另买的,跟家里从未接触过,更不知棠姐儿就是四小姐。家里的仆妇门就更不知情了。”
“说来也奇怪,这消息竟然不是从我们内宅传出去的,而是从外面传进来的。”
薛老太爷脸黑的像锅底一样:“外面的人又怎么会知道?还不是你身边的人口风不严紧?继续查,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吃里扒外下作种子揪出来。”
正说着话,薛锦莹来了,她进门就道:“祖父,我知道这消息是谁传出去的。”
“是谁?”
薛锦棠突然出现,她之前两年的努力都付之流水,祖母落井下石,让她给薛锦棠腾院子。她本以为此生无望,不料祖父竟然不许薛锦棠出院子,还让她继续住。她就知道,她还有翻身的机会。
“是薛锦棠。”
薛老太太连连摇头:“这不可能!棠姐儿怎么会把自己痴傻的消息散播出去,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她突然愣住了,这件事情最大的受益者可不就是薛锦棠吗?
“除了我们之外,薛锦棠是唯一的知情者。”薛锦莹冷笑:“只有薛锦棠知道那书生住在什么地方,她明知道那书生画了两幅画,却故意不告诉祖父,就是为了把这个把柄递给沈家,她才能名正言顺地走出来。”
“薛锦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那个时候出现。为了能走到沈家人面前,不惜让郑执打伤了几个仆妇。”
薛锦莹越想越觉得薛锦棠奸诈:“她算定了事后祖母不会责怪,所以才敢这么大胆。”
不过也有薛锦棠没想到的事情,祖父对此事一点都不高兴。这真是老天有眼。
薛老太爷怒极反笑:“好,好,我竟不知家里出了这么个大逆不道的东西。”
那幅画他花了五百两银子,当时还觉得庆幸,现在看来简直就是笑话。
“你去。”他指了王石斛家的儿媳妇说:“传我的话,四小姐忤逆不孝打伤上房的仆妇,罚她跪祠堂反省。”
只说罚跪,却没说跪多久,看来薛锦棠这回要吃大苦头了。最关键的是,祖父这般罚了薛锦棠,人人都知道薛锦棠这是失宠了,按照薛家仆妇们的德行,只会将薛锦棠朝死里踩。
以后在薛家,最受宠的小姐,依然是她薛锦莹。
薛锦莹勾了勾嘴角,志得意满地笑了。
……
薛锦棠在祠堂坐了一夜。
没错,是坐不是跪。虽然薛老太爷让她跪,但是没人看着,她为什么要让自己受罪?就是祠堂太冷了,又冷又饿,这一夜下来她也受了不少罪。
次日一早,刚刚过了早饭时候,薛锦莹就来了,她笑吟吟道:“瞧瞧,这不是大名鼎鼎的薛家四小姐吗?昨天还威风凛凛不可一世与尚书夫人叫板,今天就沦落到跪祠堂了,真真是可怜啊。”
薛锦棠瞥了她一眼,慢悠悠道:“我再也可怜也是薛家四小姐,总比某些人想要冒充我却被打回原形要好得多。”
薛锦莹脸色一变:“你……”
她视线落在地上,突然笑道:“祖父要四妹妹罚跪,四妹妹却坐在地上,阳奉阴违,不服管教,必须要罚上加罚才行。荷叶,还不快去叫王石斛家的儿媳妇过来,四小姐偷懒呢。”
“好嘞,婢子这就去。”荷叶拔腿就跑。
薛锦棠微微一笑,起身跪在蒲团上:“这般记吃不记打,你莫不是属猪的?”
薛锦莹气白了脸。
这屋里没有别人,等会王石斛家的儿媳妇来了,薛锦棠不承认,她也只能干瞪眼。薛锦棠还会倒打一耙说她污蔑,就跟从前在别院一模一样。
王石斛家的儿媳妇来的很快,薛锦莹学乖了,她没有告状,只是吩咐对方道:“四妹妹跪得很不标准,你找个人懂规矩的人来,教教四妹妹怎么跪。”
王石斛家的儿媳妇连连答应,她走了没多久就来了一个满脸横肉的婆子。那婆子得了薛锦莹的吩咐,虎视眈眈盯着薛锦棠,一会让她跪直不许塌腰,一会让她对着薛家祖宗排位参拜,把薛锦棠折腾得眼冒金星、冷汗淋漓。
薛锦莹在一旁坐着,喝茶吃点心,还不忘冷嘲热讽。
薛锦棠咬着牙关撑着,心里暗暗盘算。
郑执是昨天下午去的燕王府,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昨天晚上就能把信交到燕王世子手中。那今天上午燕王府就会派人来接她了。
现在已经是巳时初(上午九点),再忍忍,再忍一会就结束了。
“三小姐,三小姐大喜!”王石斛家的儿媳妇去而复返,喜不自禁地嚷嚷:“燕王府派人来了,老太太说让你去见客。”
“真的?”薛锦莹又惊又喜,起身就朝外走,也不顾的在薛锦棠面前炫耀了。
薛锦棠望着她欣喜离去的身影,呼吸急促,胸中怒火腾腾。
她低估了薛老太爷的对她的厌恶,更低估了薛家人的胆大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