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锦棠脸一白,皇帝看她不顺眼,干脆给她赐婚,让她去沧澜国和亲,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不想则已,脑中一想起这个念头,薛锦棠也有些慌。
程紫就更慌了,她围着薛锦棠,急得团团转:“棠姐姐,怎么办啊?沧澜国离我们那么远,你去了那里,岂不是再也回不来了?”
薛锦棠脑中发懵,却还能维持镇定:“皇上目前还没有下旨,说不定那沧澜国王子并未看上我,所以才没有定下来……”
“就是那个沧澜国王子干的好事!”程紫气道:“就是他见色起意,见姐姐你漂亮,就想娶回家。就是他跑到皇上面前,说你花容月貌,风采夺人,向皇上求的婚。这家伙真是个混蛋,他既然来和亲,就该娶公主,不该娶姐姐。”
薛锦棠脸色越发严肃,沧澜国王子的确说了花容月貌这个词,她当时一笑而过,没有细想,现在想来,的确有几分诡异。
她没说话,走到园中凉亭里坐下沉思。
程紫见她面色凝重,凝神思索,本来喋喋不休的嘴也闭上了。
薛锦棠心想,沧澜国王子对她有意,所以向皇帝求婚,说来说去,事情的关键点,其实还在沧澜国王子身上。只要打消了沧澜国王子的念头,不就行了吗?
薛锦棠渐渐有了想法:“阿紫,我不会嫁到沧澜国去的,你别担心。舅母面前,你一定不要走漏口风,免得她担心。走,你陪我出去一趟。”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回到程家。
程紫还是有些担心:“棠姐姐,你这个方法真的能管用吗?”
“应该管用,先试试吧。”薛锦棠道:“实在不行,再想其他办法。”
师父、舅母、姨母、还有她的朋友都在大齐,沧澜国她是不会去的。
“别皱着眉头了,舅母会看出来的。”薛锦棠手指点在程紫眉心,轻轻揉了揉,见她眉心那里已经展开,才松开手。
她愣了一下。
这个动作,是赵见深从前经常做的。
薛锦棠摇摇头,把念头从脑海中摇出去,跟着程紫一起进院子。
荣姑如临大敌地迎了她们,焦急道:“小姐,刚才沧澜国王子来了,我们也没办法拦,他说要提亲,娶您回沧澜国。太太当场就晕过去了。”
“现在怎么样了?”薛锦棠抓了荣姑的胳膊:“舅母的身子有大碍吗?”
荣姑忧心道:“现在已经醒了,没有大碍。这次动了胎气,大夫说不能再忧思动怒了,否则腹中胎儿难保,毕竟太太年岁大了。”
“我知道了。”薛锦棠拍了拍荣姑的手,站在门口,把心情调整了一下才进门。
郑太太正在跟程石山说话,见了薛锦棠,两行眼泪滚滚而落。
“舅母!”薛锦棠笑着坐到她身边,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哄她:“您不是说过不哭的吗?怎么又流泪了?”
“你……那个沧澜国王子说要娶你……这可怎么得了?”
“他要娶,也要看我愿不愿意嫁啊。”薛锦棠道:“你放心吧,这事成不了。”
郑太太泪眼迷蒙:“你有什么办法?”
“对,我已经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了。”薛锦棠给她掖了掖被角,低声把自己的打算她:“这回您放心了吧?”
郑太太半信半疑:“这能成吗?”
“当然能成。每个地方的人都有自己的忌讳。您就放心吧。”
薛锦棠突然红了眼圈:“您不能再哭了,您哭,我也想哭。”
郑太太见她红着眼睛,眼泪要掉下来,心疼的跟什么似的:“好,好,好,舅母不哭,棠棠也不哭。我们都不哭了。”
……
沧澜国王子满脸郁闷懊恼之色:“本王就这么难看?竟然把那位太太给吓晕了!”
属官道:“王子您英姿勃勃、雄伟豪迈,是天上的雄鹰,地上的虎狼,那位太太是见您太强壮激动晕厥,绝非是害怕。”
沧澜国王子越听脸越难看:“你休要欺骗本王了。大齐女子不喜欢虎狼模样的男子,她们喜欢小羊羔那样的男子,脸要白,身子要瘦,说的是像白玉一样温润,谦谦君子才是她们眼中的美男子。”
他对着铜镜照了照,越看越觉得自己没有一点美男子的样子。
“走。”沧澜国王子道:“我们去买衣裳,换一身装束,然后再去找宜兴郡主。”
转眼又过了一天,这一天清早,薛锦棠出门去翰林院,被人拦住了。
侧门口站着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他头上戴着天青色方形逍遥巾,内穿月白交领道袍,外罩与方巾同色的披风,手拿折扇,轻轻摇着。
这一身装扮,正是时下年轻儒雅文士最流行的装束。
只是这个人黑膛脸,大鼻子,厚嘴唇,肩厚腰粗,壮硕威猛,他这样打扮活脱脱就是猛张飞偷穿了诸葛孔明的衣裳,不伦不类,让人发笑。
关键是,自己不认识这个人啊。
薛锦棠忍住笑,正色问:“敢问这位……壮士,有何贵干?”
在壮士与君子之间,她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了壮士。
“宜兴郡主。”那人收了折扇,给薛锦棠施了一礼:“晚生有礼了。”
他音调奇怪,薛锦棠也就认出他就是沧澜国的王子了,只是没想到他刮了大胡子,竟然这么年轻。
薛锦棠原本以为他该有三十七八岁,不想他显然才二十出头。
“王子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