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湛抓人的原因,旁人不知,他是知道几分的。他刚刚把瘟疫的案子交给萧湛,宁轩就被抓了,不用问,也知道宁轩跟瘟疫案脱不了干系。
洪文帝目光犀利从大皇子脸上划过,难道这次瘟疫真正的指使是大皇子,因为事情败露,所以他先下手为强推宁轩出来顶缸?
又或者大皇子的确不知情?
片刻,无数念头划过,大皇子被这森寒质疑的目光盯着,心头发寒,头皮发紧。
“婚礼停止,摆驾乾清宫。着大皇子、金吾卫指挥使萧湛乾清宫见驾,内阁阁臣,六部主官即刻进宫。”
洪文帝丢下这句话,起身朝外走,肖公公立马跟上,大皇子压下满腹惊疑,追了出去。
一众女眷面面相觑,不敢吭声。
诏狱!
那是谋逆之人被关押的地方,所犯都是惊天大案。
进去就是九死一生。
经萧湛之手办的案子,还没有哪个人能洗脱过罪名的。
宁轩,怕是凶多吉少,危矣!
海陵郡主自然也知道进诏狱意味着什么,洪文帝刚走,她便身子一软,昏迷过去。
……
内阁阁老,六部主官进宫了,几位肱骨大臣面面相觑,十分诧异。
今天海陵郡主大婚,洪文帝这么着急催他们进宫,必然是出了大事。
几人互相试探询问了好一会,也没能从彼此口中问出什么。
不一会,大皇子来了,萧湛来了,洪文帝也来了。
拜见过皇帝之后,正欲说正事,肖公公进来禀报:“启禀皇上,永平侯、汾阳长公主求见。”
洪文帝面无表情:“宣。”
众臣越发纳闷,今天永平侯世子娶妻,永平侯与汾阳长公主不在府中等着喝儿媳妇茶,无端端跑来面圣做什么。
更奇怪的是皇上竟然让他们进来了。
难道今天的事跟永平侯府有关系?
永平侯宁鹤卿、汾阳长公主很快走进大殿,行礼之后,汾阳长公主立刻说明了来意:“皇兄,今日宁轩与海陵大婚,萧湛却无端端让人抓了宁轩,这是故意落宁轩与海陵的脸面,也是故意落我这个长公主的脸面。皇兄就算不疼我这个妹妹,也该心疼海陵,她母亲早亡,若我们不能替她做主,她还能靠谁呢?求皇兄为宁轩做主,让萧湛即刻放人,以免误了吉时,耽误海陵的婚事。”
汾阳长公主的这番话当即引起骚动,几位大臣虽未开口说话,却纷纷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愕然。
萧湛竟然抓了宁轩?
怪不得婚礼不能进行了!
怪不得永平侯与汾阳长公主会着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惊诧莫名,纷纷望向洪文帝。
“海陵是朕唯一的外甥女,朕自然疼她。正是因为疼她,朕才不能将她嫁给奸恶之徒。”洪文帝声音冷淡,不怒自威:“老大,你说,你查到了什么?”
“是。父皇。”
大皇子应声而出,走到大殿中央,先把顾金亭被谋害案说了一遍,然后道:
“……我把江令媛带回府中,严加看管,不停审讯,本想从她口中撬出线索,没想到江令媛当天夜里便死了。”
“当时所有的线索都断了,江令媛是最关键的人物,我三令五申让人好好看着江令媛,千万不能让她死,虽然动刑,却不是要命的大刑,又让人好好看管,不许人靠近,没想到她还是死了。”
大皇子咬着牙,一脸痛恨愧疚:“儿臣无能,没能把人看住,辜负了父皇的信任。江令媛死无对证,儿臣纵然无辜,却百口莫辩。事后回想,当晚靠近江令媛的除了我,便只有宁轩。”
“这不可能!”汾阳长公主当即反驳,“宁轩与你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他指使江令媛谋害顾金亭,陷害于你,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你是受了谁的挑唆,竟然连一起长大情同亲生的兄弟也怀疑了?”
大皇子一声苦笑,痛心疾首:“姑母,你也说我跟宁轩情同亲生,我怎么会怀疑他?我将他视作兄弟心腹,对他坚信不疑。哪怕江令宛有个姐姐叫江令媛,在清心庵这件事是他告诉我的,我对他都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我一直怀疑是旁人,直到前天,有个妇人到我府上求见,给我递上一封密信。”
“这封密信是江令媛写的,许是情况紧急,她咬破手指写在一块布上,明明白白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信上说,指使她的人正是宁轩,但是宁轩抓了她的把柄,她不得不为宁轩办事。虽然宁轩许诺事成之后就放她走,但是她信不过宁轩,所以写了一封密信让那妇人收着,一旦她死了,就让那妇人把信交出来,替她沉冤昭雪。”
大皇子说着,把密信拿出,交给洪文帝。
汾阳长公主脸色变了,永平侯也大惊失色,朝臣们更是讶然。
谁能想到峰回路转,幕后真凶竟然又指向了宁轩。那宁轩为什么要陷害大皇子?
该不会是大皇子自己干的,想让宁轩做替罪羔羊吧?
洪文帝看了血书,不置可否,只冷着脸吩咐:“把宁轩带上来。”
……
宁轩还穿着大红吉服,他刚一出现,永平侯就忍不住朝他那边走了两步:“阿轩,你没事吧?”
宁轩状态如常,除了脸孔稍显沉郁之外,与之前并无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