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嗣寅睚眦欲裂,明知萧湛暂时不会把穆婉柔怎么样,还是忍不住一声怒吼:“萧湛!”
“大老爷歇歇吧,当着萧家军的面,儿子给您几分体面,您若再开口,就不要怪儿子强行让您歇息了。”
不管是卸下巴还是堵住嘴,或者打晕过去,总归是极不体面的。
看着被黑衣人扛出房门的穆婉柔,萧嗣寅眉眼间尽是冰冷,却到底没再说话。
控制了萧嗣寅、穆婉柔,萧湛领着金吾卫,踏着夜色将荣国公穆家包围:“看住所有的出口,任何人不许放过,如有硬闯者,格杀勿论!”
与收拾萧嗣寅、穆婉柔的滴水不漏不同,萧湛围堵穆家,迅猛而凶悍,几乎是以摧枯拉朽之势闯进穆家。
这一番动静着实不小,荣国公府附近的几位勋贵都被惊着了。
但是无人敢出头。
那可是金吾卫,是铁面无私、冷若冰霜、手段狠厉的萧湛,连永平侯世子宁轩、海陵郡主的未婚夫婿都说抓就抓,区区荣国公府一个没落的二流勋贵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萧湛出手从不失手,一向是一抓一个准的,这荣国公府究竟干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让金吾卫闹出这么大动静来?
会不会牵连旁人?
荣国公府的人会不会胡乱攀咬?
诚如江令宛所说,这一夜注定是个不平之夜,许多人胆战心惊,暗暗猜测,生怕自己受到牵连。
次日一早大朝会,萧湛终于公布了答案:荣国公偷藏顺安郡王,意图谋反,已被人赃并获。
满朝哗然,洪文帝让萧湛把证据呈上来:“只有荣国公府一家,有其他同党吗?”
“有。”萧湛不动如山,沉着冷静,“其他同党亦悉数抓获,名单在奏本中。”
洪文帝翻开奏本,浏览名单,从上看到下,也没有看到定国公府的人。
他深深看了萧湛一眼,原本冰冷的脸色更冷了几分:“这件事朕交由你去办,务必将所有乱臣贼子悉数抓获,一个不留。朕对你的办事能力一向不怀疑,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萧湛拱手应诺:“是。”
洪文帝的意思他懂,前世他也是这么暗示萧湛的,但萧湛为了保萧家,铁骨铮铮地扛。
却因此让洪文帝彻底放弃认他回去的想法。
这一世,他自然不会再如此。
接下来的朝会中,众臣明显能感觉到洪文帝心情不好,大殿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帝王之怒。
散朝之后,洪文帝冷着脸回宫去了,肖公公知道主子心情不佳,一路心惊肉跳地服侍着,等主子进了寝殿,他退到门口守着,擦了擦额上并不存在的虚汗。
正担心着,忽然见远处来了一个人,忙快步迎上去:“指挥使大人,圣上正为穆家造反一事烦心,指挥使大人回话时,需当心。”
萧湛点头表示明白:“劳烦公公去禀报圣上。”
肖公公恭敬地去了,不一会,寝殿内传来洪文帝喜怒不辨的声音:“进来吧。”
萧湛进去,便感觉到一道凌厉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他恍若未觉,走近了,一撩官袍,双膝跪下。
“臣萧湛,来向圣上请罪。”
平时萧湛面圣,并不需要行这么大的礼节,难得他这样下跪,洪文帝并未让他平身,只冷声询问:“你有何罪?”
“微臣犯了欺君之罪。”
萧湛跪着拱手:“方才大殿之上,百官面前,臣并未完全说实话,荣国公谋反一案,尚有同党没在名单之上。”
“是吗?”洪文帝口气冷淡,“是何人?你方才为何不报?”
萧湛垂眸,声音低了几分:“是微臣的父亲与庶弟,顺安郡王之所以能离开皇家庵堂,乃是微臣父亲买通庵堂尼姑,偷偷把人弄出来的缘故。除了顺安郡王,还有乾元太子侧妃穆氏,臣父的动机是穆氏,并非造反……”
萧湛把事情说了一遍,面色愧疚:“穆氏混淆萧家血脉,臣父被蒙在鼓中,虽未参与造反,但推波助澜,为人利用,藏匿乾元太子旧人,理应受到重罚。微臣祖父年事已高,臣为了定国公府的声誉,为了不让祖父忧心,臣私自将此事瞒下,罪不容恕。”
“但臣只想瞒着祖父,并不敢欺瞒圣上。对圣上,臣一片坦荡,绝无隐瞒。但刚才大殿之上,臣谎报欺君,请圣上责罚。”
洪文帝脸上的不虞慢慢散去,眼中的猜疑却消失大半。
穆家做的那些事,他心知肚明,萧嗣寅干了什么,还不足以让他动怒火。
他气的是萧湛,竟然欺瞒他。
现在萧湛主动向他说明情况,他心里的气,自然也就散了。
“朕把此案全权交由你负责,便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且好好处理此案,萧嗣寅的事,朕会看在老师的面上,酌情减轻处罚。”
洪文帝清淡的声音从上方飘来:“限你五天时间,把此案审理清楚。”
萧湛愧疚之中更添感激:“臣遵旨。”
儿郎二十多岁,面色如玉,身姿挺拔,即便跪着,满身的气度亦是不减。
这些儿子里,只有他文武双全,最为出众,只可惜……
洪文帝神色恍惚了一下,又很快收回思绪,目光在萧湛发青的眼底一扫,声音温和了许多:“既然忙了一夜,先回去歇着,审案的事,明日再开始也不迟。”
“是。”萧湛应了,离开后却没有回家,先到诏狱审案,一审便是一整天。
肖公公把这个消息报告给洪文帝:“萧指挥使恪尽职守、夙夜在公,这份忠心勤勉满朝少有,只可惜萧指挥使只有一个,若朝中多几个萧大人这样的能臣,皇上也不必这般宵衣旰食、殚精竭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