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越发透了凉意,李临便朝范延皓看过去。
后者心里还记挂着宫里的事,今早中安王在宫宴上受伤的事就已经传的到处都是,这也没办法,参加宫宴的人太多了,管得住一张嘴,还能管得住上百张不成。
今早在京都城中传开的,是说中安王自己喝多了摔的,磕的满脸是伤破了相,倒在花坛里还伤了腹部,被人发现时还没酒醒。
而实际上,昨天太医赶来看时就知道中安王腹部的伤,是被人给打的,还伤及了内腑,后背还有不少淤青,除了脸上的伤像是磕的之外,余下的都不像磕的。
只是中安王恢复意识之后绝口不提自己晕倒在花坛内的缘由,只说自己喝多了之后就记不清了,就这么和前来探望的皇上告了假,回府修养,一早别人登门去看望都不肯见。
不论如何,这件事没牵扯到澜兄这儿。
正想时接收到李临的视线,范延皓愣了下,飞快将李临说过的话过滤了便,开口道:“听说那顾夫人正在为顾君瑜挑看合适的人家,准备亲事。”
范延皓说完后,厅内又陷入了这氛围中,过了许久,厉其琛才淡淡嗯了声:“春闱过后说亲不是更合适。”
“顾三公子跟着顾大人外任三年,今年已有十九。”京都城中,女儿家及笄后开始说亲,男儿则是过了十七就能议亲,十九的年纪说起来也不大,但对于着急的人家来说,是有些等不住。
李临说完之后,敏锐感觉到这话题不可再继续下去了,换做是他,要是哪个小妾心中有记挂的人,自己还宠着她,这心情,可微妙的很。
落到王爷这儿,尽管只是前去缀锦园看人这么简单一件事,但要再往深处去想,那温夫人在进府之前不还跳河自尽过。
李临心里一颤,反应也是很快,一脸正色:“王爷,那我们就去先过去看看,那批赃物到了也有几日了。”
话题扭的略显生硬。
厉其琛点点头,李临和范延皓便先告了辞。
离开定北王府后,两个人上了马车,范延皓才问:“你刚才走这么急做什么,我还想说要不查查那个顾三少爷。”
李临怪异的看着他:“查他做什么?”还要多清楚明白的提醒王爷他的宠妾过去喜欢别人?他疯啦!
“……”范延皓见他这神色,干巴巴道,“不对么。”
“王爷要查还用你来帮忙?”李临给了他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查清楚那温如意不是蓄意接近王爷的就够了,别的有你什么事!”
范延皓张了张嘴,感情上分外迟钝的他,这才缓缓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终于体会到了李临刚才走这么急的缘由是什么,继而掀开帘子对外头的车夫喊:“走快点!”
他可不想因为知道了这些时候,被王爷迁怒。
马车走的飞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定北王府边界墙外,彼时前厅内,两个护卫守在外面,厉其琛独自一人坐着,手里是刚刚放下的那封册子。
翻过一半时,视线定在其中一行字上,厉其琛眼眸微缩。
……
小庭院这儿,快近午时,天气格外的好,阳光照耀在屋檐上,瓦砾间都泛了光。
这时辰最容易滋生困意,要在之前,无人到访的话,温如意早补美容觉去了,可这会儿,她正抱着这一匣子的银子傻乐。
厉其琛给她买摇钱树的时候她也开心,但那不能拿来卖啊,如今到手近三百两银子,是能够实打实花出去买东西的,发横财的感觉,简直不能更好了。
温如意手捧起几锭银子,好几斤重在手中,沉甸甸,冰凉凉,心里却热乎乎。
该怎么处理这些银子呢……
三百两可以买半座三进的宅子,再小一些的话,也够了。
温如意对置宅子有着不一样的执念,她是在出道第六年事业有所好转时才买下自己的房子,之前都是租房,拿到住房钥匙的那一刻她才觉得有了真正的归属感。
要不拿银子去置办宅子?
很快温如意就否定了这想法,原因无他,将来离开的时候不好及时脱手,不论是宅院还是店铺,都需要时间脱手兑现,要是忽然离开,这些可都是带不走的。
温如意将银锭一个一个放进去,来回数了一遍后,支起下巴想了会儿,扭头问在旁收拾的豆蔻:“京都城中最大的钱馆是哪家?”
“那可多了,最大的是大隆昌,在东街就有他们的铺子。”豆蔻又细说了几家,在京都城中都是兴盛的。
“京都城之外可有他们的铺子?”
“自然是有,出远门的身上带着银两多有不便。”
温如意将匣子抱到内侧放好,心里有了主意,就找最大的钱馆存起来,这样一来既不用担心脱不了手,也不怕走的时候太重有负累,想要置办宅子的话,等她将来找到满意的地方安顿下来再置办也不迟。
算好了这些银子的去向,温如意这才将那房契拿出来,林管事交给她的时候她没注意,房契后面还附着一张图,画的是那三进宅子的平面,大门外写着洛河街几个字,还有河流的图形标识。
宅子画的十分简单,街门进去后过了垂花门便是主院,主屋加上厢房与后罩房,十来间屋。
温如意从原来的记忆里大概知道些这么租这么大宅院的费用,一个月下来也不便宜,但若改成客栈的话,价格便能翻许多,而若是要做客栈,就不能做普通的。
洛河那儿每天来往商船那么多,下船的客人中肯定有不少有钱人,不说所有的有钱人都喜欢享受,但大体上是这么个概念没有错,若是能住的清静舒服,服务周到,多花些钱又有何妨,如若不然,这五星七星以及总统套房是供给谁的呢。
想到这儿,温如意不免看向那房契,林管事说王爷将这宅子交由她来处置,把这房契都交过来了,难道这宅子也是给她的?
“豆蔻,备笔墨。”
……
午后了,太阳西斜了几分,墙垣上抹了片阴影,朝南的窗户,阳光斜着洒落在桌上,温如意垂着头,手里执着一支笔,正在铺开的纸卷上写写画画。
一缕青丝垂落下来,贴着她的面颊,微风吹入,轻轻晃动,挠的脸颊有些痒,温如意抬手将其轻轻勾到了耳朵后面,秀眉微皱,似是被什么给难住了,左手抵着下巴,拿着笔的右手,两支夹着,轻轻晃动。
厉其琛进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她认真思索着,连脚步声都没听到,全神贯注在眼底的纸张上,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了好看的弧度,提笔在纸上写了几笔。
这画面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