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意被他牵着走出了小庭院,一路往前院的方向走去,快抵达时拐了个弯,进了个阁楼,上到三楼之后,那是个往外延伸的偌大看台,朝下看去,能够看到大半个定北王府。
温如意扶着栏杆,终于觉得今晚的风凉爽了许多,刚刚在亭子内,她总有闷热感。
吹了会儿后,温如意转过身看他,厉其琛就站在距离她几米远的地方,倚着固定看台用的柱子,目光在她这方向,也不知看了多久,神情平宁。
他在等她说话,又好像是他有把握,自己会说些什么。
那该是心照不宣的,如今要摆的清楚些,温如意心中有一处,原本是泥泞的,忽然平坦筑成了路。
温如意背靠着栏杆,晃了下,抬起头看向天空,仔细找了找,伸手,指向最亮的星星:“以前有人告诉我,迷路后要学会找北斗星,它会告诉你它的方向,不至于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温如意往旁边靠了靠,拿起备好的酒喝了一杯,指着那最亮玉衡星,声音轻了很多:“斗柄指东,天下皆春,那就是东方,但我永远都回不了家。”
“你家在哪里。”
“在很远的地方。”时空二字要脱口而出,又让温如意给咽了回去,她将杯子里余下的酒喝完,笑眯眯看着他,“但是我记不清了,我醒来时就在温家,浑身湿漉漉的,迷迷糊糊被人换了身衣裳,送上了轿子。”
这就是他们心照不宣的事,他知道她不是那个东巷的豆腐西施,她也清楚自己早就露了馅,凭借他的观察力,如何能看不出她和那个温婉贤淑的温家小姐不是一个人。
可迟迟的,他没点破,她装傻,他配合,她便继续演着。
她原本打算能装多久就装多久,即便是他知道自己不是温如意,那也想不透其中的原理,等到有一天她离开这定北王府,他总会忘了有这么个与别人不一样的女子。
但豆蔻的话令她觉得自己应该再做些什么。
温如意不能告诉他自己是从更为进步的时代穿越而来的,便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将这件事说破,她不是温家小姐。
厉其琛看着她,许久。
温家过世的两老只有一双儿女,当初接生的稳婆可以作证,这世上不会有这么精巧的易容术,除了脸之外,将人的所有都照着另一个人临摹下来。
跳河自尽的是温家小姐,而坐上轿子来到定北王府的,是她。
他不信鬼神,而她却像是上天安排下来的一样,凭空的出现,没有踪迹可寻。
但这些,厉其琛都不在意。
他唯一在意的,是她今后在哪里。
四目相对,温如意看着他,松开了搭在扶栏上的手,朝着他走去。
到了他面前后,抬起双手,环绕住了他的脖子,脸上噙着笑意:“忘了说,生辰快乐。”
厉其琛垂下眼眸,哑笑:“这也是你家乡的习俗。”
温如意红扑扑着脸望着他,没醉呢:“那当然了,除了吹蜡烛许愿,还要唱生辰快乐的歌,但是别人做的蛋糕比我做的要好吃很多。”
“我想也是。”厉其琛低头,攫住了她嘴,将她余下的话尽数吞没。
☆、110.是她主动的
酒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微醺使人愉悦, 半酣使人胆大, 再喝多一点迷迷糊糊还特别好睡,如烂泥一摊时, 便直接赋予了失忆的本领, 醒来后就断片。
后两者都和温如意不沾边,此时她的脑袋,无比的清醒。
清醒到她记得自己做过的每一件事, 她走向他,搂住了他, 觉得他今天格外的吸引人,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他低头, 她迎合,春风拂动,酒香怡人,夜深人静,好时刻。
厉其琛抱着她进了屋子, 三层的阁楼仿佛是与世隔绝, 衣缕落下时, 风带动纱幔拂过后背,与发丝轻轻纠缠后,在她的肌肤间留下了一阵酥痒。
身下一沉,落在了桌上, 温如意嫣笑,微仰着下巴,垂着的腿勾起,抬手环绕着他的肩,朝后引去。
到沉迷时,温如意还想着,美色误人,一定是酒精作祟。
月牙儿悬在天空,躲在云层间,微光,像是羞于见到这一幕,风吹啊吹,吹不去屋内的旖旎,却吹的有些人心中的种子发了芽,悄悄破土,冒了嫩绿。
破晓,黎明前最后的黑暗,这是一天中最为安静的时刻,而很快的,东方渐露了鱼肚白,京都城中的集市开始热闹起来。
温如意翻了个身,张开眼,偌大的塌上只有她一个人。
身上盖着的被子是斜的,温如意缩了缩,干脆用被子裹住了自己,支起身子,塌下一片狼藉。
丢下的衣服从塌下的墩子上一直蔓延到看台那儿,还有两件挂在椅子上,温如意的脑海中自动闪现了一些画面,须臾,她捂住脸。
是她主动扑到的他啊。
候在外面的豆蔻听见屋里的动静,推门进来,温如意已经走到看台那儿了,推开半合着的门,神情一顿,地上赫然躺着一件外衫,是最初在看台上时被厉其琛脱下来的。
屋内无处不在彰显着昨夜的情形,而昨夜,她很开心。
“王爷吩咐,等娘娘醒来再进来。”豆蔻扶住她,昨夜上边服侍的人都被遣下去了,直到今早王爷下来时才唤了她们,“娘娘今天可要去东巷?”
“要去一趟。”之前扎在小厨房内,将铺子的事搁置了几日,还得回去问一些事。
一面说着,豆蔻服侍着她换上衣裳,套上袖子后温如意转过身,看了她一会儿:“豆蔻。”
豆蔻仔细的替她翻好衣领,抹平每一处褶子:“是,娘娘。”
温如意嘴唇微动了下,停顿半响:“你,昨天有没有听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