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之上,灵棺之中,那是他一生的痛点。
从前不敢碰,如今碰不得。
闵韶手指骨节略微攥紧了些,窗外风雪呼啸,殿内幽白清寂,近千盏灯火燃烧的声音近在耳畔,气氛沉郁得令人难安。
半晌,他敛了眸色,好整以暇的转过身来,眸子冷幽幽地道:“他想见我?好……让他来。”
……
黑沉的夜空像撕裂了口子,不断向城中涌灌着骤雪。天地苍茫无垠,殿前的树木在暴雪中扭曲招摇,几近摧折。
宫灯遥遥朦胧处,宫人手里的提灯只剩下模糊不清的暖色。一人跟在后头,伞也不打,一身的锦衣狐裘,披着霜雪寒凉匆忙地赶到大殿前。
“仔细路滑啊。”引路的宫人好意提醒了句。
但那人不管不顾已经快步走到了前面,三步并作两步迈上台阶,冲上去便砰砰地狠狠敲门。
殿门被设了禁制,外人进入不得。他嘴唇冻得青紫,半晌没得到反应,似乎气极了,白雾氤氲中怒吼狂砸:“开门啊!聋了吗!”
就在他砸了不久,殿门开了,从刺眼的光芒里走出一个挺拔颀长的身影,正是已经许久没踏出殿门的虞阳国君闵韶。
闵韶一出来便将殿门关了,光线透过殿门变得不再那么刺目。随即挥退了殿外的所有人,逆光站立着,脸上的棱角被模糊了许多,神情阴冷难辨的盯着来人——
来者正是东靖的扬灵侯,萧成简。多年来在东靖国鲜衣怒马,风流浪荡成名。
提起他,众人想到最多的便是“骄奢淫逸”四个字。
贵胄子弟大多游手好闲,喜欢寻花问柳,这本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这位扬灵候却是个中翘楚,少有人及。他曾仗着家中富可敌国的财富,挥金如土夜夜笙歌,声称要看遍天下红尘处,阅尽浮生帐里欢。
喝最名贵的酒,睡各国最美貌的女人。
所以在东靖就时常流传起这样一句话:
欲晓人间荒唐事,当请此间极乐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