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1 / 2)

直把三皇子妃给气了个倒仰,顾氏竟然说她‘背后说人是非’,实在可恨至极!

还是想着庄敏县主眼见娘家婆家都倒了霉,顾蕴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日了,心里方好受不少。

不一时,有宫女进来行礼:“皇后娘娘请太子妃娘娘和各位皇子妃娘娘进去呢。”

妯娌几个遂各自起身,鱼贯走向了正殿,庄敏县主有意落在了最后,看着前面顾蕴和三皇子妃的背影,双眼简直恨得快要滴出血来,小人得志,只会背后使阴招放冷箭的贱人,今日之耻,他日她定当百倍千倍的奉还!

“臣媳们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给上首的宗皇后行过礼后,顾蕴妯娌几个便在丹陛以下各自落了座,其他妃嫔方上前给宗皇后行起礼来。

宗皇后让大家都免了,说起正事儿来:“过两日皇上率领文武百官行过‘疏田礼’后,出了正月,便该本宫领着在座的的妹妹们行‘亲蚕礼’了,大家都得提前准备起来才是。”

想了想,又与顾蕴妯娌道:“你们妯娌届时也随本宫一块儿去,终归这些事以后也要交到你们手上的,如今也是时候该学起来了。”

皇后真正想教的应该只有三皇子妃,可又灭不过她这个为尊为长的太子妃的次序,所以只能将她们妯娌都带去罢?顾蕴暗暗讽笑,也真是难为皇后了!

大邺遵循周礼,每年的正月天子都将亲率文武百官下田耕作,谓之“疏田”,到了二月里,再由皇后亲率妃嫔举行采桑养蚕仪式,谓之“亲蚕”,所以宗皇后才会有此一说。

众人闻言,忙都站起身来,齐声应道:“谨遵皇后娘娘(母后)懿旨。”

待众人复又落了座,宗皇后正待再说,吴贵喜小步走了进来,行礼后禀道:“永福宫的马婕妤在外面求见皇后娘娘,说是有重大的冤情要请皇后娘娘做主,请皇后娘娘务必拨冗一见。”

“马婕妤?”宗皇后一脸的纳罕,“永福宫几时有一位婕妤了?”

吴贵喜忙道:“皇后娘娘贵人事忙,可能不记得了,奴才倒是记得,这位马婕妤是永丰二十八年进的宫,初封常在,后累晋位至婕妤,还曾为皇上生过一位皇子呢,只可惜没能留住。”

宗皇后闻言,总算恍然大悟了:“本宫想起了,皇上的确有这样一位婕妤,当年她生的皇子若是不夭亡,论起序齿来,倒该他排第七才是,如此皇上如今就不该是九位皇子,该是十位了,真的可怜见的。不过她不是自当初皇子夭亡了以后,便一直深居浅出的静养身子吗,怎么会有所谓的‘重大冤情’?罢了,人既已来了,她身子又不好,且快传进来罢,省得回头病情又加重了。”

吴贵喜应声而去,很快便引着个女子走了进来,但见其四十余岁的年纪,一张脸苍白瘦削,整个人风吹即倒,若不是穿着婕妤的服制,谁也不能相信对方竟是皇上的妃嫔,实在是太瘆人了些,就跟鬼似的,也就只一双眼睛,还能瞧出几分昔日的美貌与伶俐了。

“臣妾永福宫婕妤马氏,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马婕妤行至殿中,便给宗皇后行起大礼来。

宗皇后一脸的惊讶:“本宫记得你进宫时才十四还是十五来着,至今至多也就二十七八而已,怎么就……憔悴成这个样儿了?你宫里的人都是怎么服侍的,庄妃身为永福宫的主位,竟也不曾好生照料你吗?”

吩咐左右:“快搀起来,赐座,地上虽铺了地衣,一样凉,你这身体怎么受得住。”

马婕妤却不肯起来,声调低低的说道:“臣妾这身体早已是破败得不成样儿了,受凉不受凉的,臣妾早已不在乎了,臣妾今日来,只是想请皇后娘娘为臣妾伸冤而已,待臣妾的冤屈一了,臣妾也生无可恋,没打算再活下去了。”

宗皇后大惊:“你这话是怎么说的,纵然受了再大的冤屈,也不该动不动就将死啊活的挂在嘴边才是,再说宫里姐妹们自来都和睦相处,庄妃身为永福宫的主位,更是个出了名的和善人儿,纵然前阵子犯了点小错让皇上给罚了,一样瑕不掩瑜,你哪来的冤屈呢?”

马婕妤忽然哭了起来:“皇后娘娘不知道,害了臣妾的人,就是庄妃娘娘那个阖宫出了名的和善人儿,她根本一点不和善,她的心比谁都黑,黑得已经令人发指了!”哭诉间,向外一扬声:“彩玲,你进来!”

很快便见个宫女走了进来,手里还托着个托盘,在场众人打眼一看,只能看见一方白帕子,不由都面面相觑,这阖宫最常见的白帕子,莫不是还有什么说头不成?

宗皇后也纳罕问马婕妤:“你先说是庄妃害了你,又拿人呈了这张白帕子上来,莫不是这帕子就是庄妃戕害你的证据不成?你可弄清楚了,别稀里糊涂的连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

马婕妤闻言,自自己的宫女手里接过那托盘,便跪行至了丹陛以下,才继续哭道:“皇后娘娘请细看,这帕子上还有绣花针呢!娘娘不知道,这是臣妾前儿传官房时,无意自身体里掉出来的,臣妾当时便懵了,臣妾身体里怎么会有绣花针?遂叫了自己宫里的老嬷嬷来检查,方知道臣妾身体里岂止这一根针,还有好几根呢,如今根本取不出来……这都是庄妃害臣妾的,当年臣妾生产时,从产婆到太医,都是她一力安排的,臣妾只当她真是好人,却不知道她竟能心狠至此,她把臣妾的一辈子都毁了呀!”

一席话,说得在场众人无不色变,宗皇后更是惊怒交加:“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后宫竟然会有这样的事,简直比前朝万贵妃那个妖妃的手段还要毒辣!马婕妤,你慢慢儿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又凭什么说是庄妃害的你,除了这几根针,你可还有其他人证物证?”

马婕妤抖得秋风里的落叶一般:“臣妾并没有其他人证物证了,当年为臣妾接生的产婆早不知去向了,太医也早已告老,臣妾全是猜的,可当日从头到尾都是庄妃坐镇臣妾宫里,不是她害的臣妾,还能是谁?娘娘不知道,庄妃不止害了臣妾,她还害了臣妾的皇子啊,呜呜呜呜……”

呜咽了一阵,才抽噎着继续道:“臣妾原以为,皇子的哮症是生来便有的,前几日方无意得知,原来只要在孩子出生后喘第一口气时,拿狐狸毛镶进孩子的鼻子眼儿里,再捂住孩子的嘴,孩子便会将毛吸进肺里,连大罗神仙都治不了了,当年庄妃既能害臣妾,自然也能害臣妾的皇子,可怜小皇子还没满月,就被人用如此下作的手段给害死了,臣妾身为母妃,却直至今时今日方知道,他竟是被人害死的,还死得这么惨,皇后娘娘一定要为臣妾母子做主,让那害臣妾母子之人受到应有的惩罚啊,不然臣妾死不瞑目,纵然做了鬼,也一定不会放过那毒妇!”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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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八回 申冤(下)

马婕妤话音未落,宗皇后已“砰”的一掌,重重拍在了旁边的桌子上,拍得其上的茶具一阵乱响:“真是反了天了,她不过一个小小的妃位,竟敢如此戕害自己宫里的人,心狠手辣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害马婕妤还能说是妃嫔间的争风吃醋,皇子却是无辜的,这样坏的心肠,亏她也是个做娘的!”

众皇子妃与其他妃嫔也是满脸的惊骇不定,她们中当然绝大多数人的手都干净不了,要想手干净,今日也没资格在景仁宫有一席之地,更甚至连命都早不在了。

可像扎针和给刚出成的孩子吸狐狸毛这样得挖空心思才想得出来的勾当,于众人来说依然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又岂能不心惊胆寒,后怕不已,得亏她们没给分到永福宫去住,得亏她们素日与庄妃交道打得少,不然马婕妤的遭遇,焉知不会落到她们头上?

连带对林贵妃的印象都改观了不少,都说贵妃娘娘霸道不容人,但至少贵妃娘娘的霸道都是霸道在明面儿上的,你只要不惹到她,她便不会将你怎么着,可比庄妃蔫儿坏的暗箭伤人好多了。

惟有林贵妃暗中称愿,先前听说景仁宫和永福宫闹崩了,她还以为二者这是联合起来在做戏,私下里不定打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主意,如今总算可以确定,二者是真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可真是太好了,咬罢咬罢,她最喜欢看狗咬狗了,最好能咬个两败俱伤,咬得彼此都奄奄一息,她才高兴呢!

宗皇后恨声说完,便看向吴贵喜喝命道:“即刻带人去永福宫把庄妃给本宫叉来,本宫倒要看看,当着本宫的面儿她还有什么话可说,真以为她是永福宫的主位,永福宫她就能只手遮天了,本宫还在呢,皇上还在呢,且轮不到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吴贵喜忙打千儿应了:“奴才遵旨,这就去永福宫拿人。”

说完却行往外退,没退出几步,叫宗皇后叫住了:“再着慎刑司的人去永福宫,将近身服侍庄妃的人都拿了,给本宫好生着实的审问,攸关自己的性命,本宫就不信他们能嘴硬到底!”

吴贵喜再次应了,打千儿要退出去。

“吴公公且慢!”这次出声叫住他的就不是宗皇后,而是庄敏县主了。

庄敏县主叫住吴贵喜后,才起身屈膝与宗皇后道:“母后明察秋毫,臣媳本不该质疑,但只一点,兹事体大,臣媳以为也不能只听马婕妤一面之词,便给庄妃娘娘定了罪,庄妃娘娘这些年在宫里为人如何,是阖宫上下都看在眼里的,若真如此表里不一,除了今日马婕妤的指责,在座诸人可有再听到过庄妃娘娘别的是非?可见马婕妤所言未必属实,反倒极有可能是受有心人的指使,在陷害庄妃娘娘也未可知。”

冷冷看了地上的马婕妤一眼,又道:“再就是庄妃娘娘纵然真有错,也是父皇亲封的庄妃,且攸关皇嗣,臣媳以为,好歹也要请了父皇来,亲耳听庄妃娘娘与马婕妤对质,让父皇来判定谁是谁非才是,否则,只怕难以服众,还请母后三思。”

庄敏县主一脸的大义凛然,却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的心已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方才吴贵喜刚进来禀告马婕妤来请安,还说有重大的冤屈请宗皇后给她做主时,庄敏县主心里已升起了不详的预感来,永福宫除了庄妃,也就只有马婕妤并一个嫔两个贵人而已,庄敏县主对四人的情况自然都约莫知道,这马婕妤不是一直在自己宫中养病,常年都难得出一次门的吗,怎么今日竟忽剌剌来了景仁宫?

事出反常即为妖,庄敏县主娘家才吃了闷亏,丢尽了脸面,她实在没办法让自己不变成惊弓之鸟。

然后事情的发展果然就朝中最坏的方向去了,马婕妤竟然指责庄妃戕害她,最关键的还是戕害皇子,这罪名要真坐实了,庄妃不死也要被打入冷宫去,自家殿下不受牵连就是好的了,还谈什么荣登大宝,笑到最后,简直就是做梦!

庄敏县主当即便在心里将庄妃骂了个臭死,既然有胆做,就要做好善后工作才是,何不索性连马婕妤也一并弄死了,一了百了,岂非就没有今日的祸事了?她倒是不怀疑马婕妤的话,到底已经做了这么几年的婆媳,庄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她身为嫡亲儿媳,又岂能不知道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