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钱打通关系,也没后台,且拐卖外甥女一事铁证如山,没什么冤枉,更没啥好开恩的。
县令昨晚上被小妾纠缠没睡好觉,此刻困乏得很,又拍了一下惊堂木,“着令董贤与马氏三日内退还卢氏卖身的六百两银子,至于董贤虢夺秀才之名的事情,待上官回复后再论,先就这样,退堂!”
董贤与马氏失魂落魄出了衙门,董文昌与董静娴迎上去。
马氏的屁股都被打肿了,走路也走不稳,董文昌将她背回家。
家里愁云惨淡。
马氏哭:“咱们去哪里筹这六百两银子啊!”
利钱现在暂时拿不回来,只能去借。
董家的亲戚最有钱的就是马氏娘家。
马氏的嫂子掌家,深得“节俭”之精髓,一文钱也借不出来。
董贤去找朋友借,但董家卖外甥女的事情,经过村里人的传播,在本地传的是沸沸扬扬,如此忘恩负义,声名狼藉的人,别人怎么肯借银子给他?
无奈之下,只能变卖家中的六十亩地。
这六十亩地本是良田,倒也不愁卖。
只是买家知道董家现在需要用银子,故意压价,本来八两银子一亩,硬是压倒七两。
县令要求三日凑齐银子,没奈何,只能贱价卖了四百二十两。
还差的一百八十两银子的缺口,则把马氏这些年攒的首饰都给卖了,连秦夫人给董静娴的见面礼小金钗也拿去换银子。
如此东拼西凑,总算在三日内凑齐了六百两。
董家已经家徒四壁,一贫如洗。
马氏苦中作乐,道:“没事,我还放了八百两的利钱在外面,等年底收回来,咱们家的日子又会宽裕起来。”
银子是凑够了,但董贤为他的秀才的名头担忧,免不了埋怨买马氏。
董文昌担心爹娘再次吵起来,忙道:“爹,您放心,明年我一定给家里挣个举人回来。”
他对自己很有信心。
有儿子撑腰,马氏自是不怕的,“文昌考秀才时,在咱们县里可是排名前十,考个举人还不是手到擒来。你考了二十年举人都没考中,也不准备烤了,有没有秀才的名头算的了什么!”
然而,事情没这么顺利。
银子是还回去了。
董家又摊上大事了!
有人举报马氏与董贤放利钱。
行吧,那就按照律法处置。
笞四十。
就是打四十下板子。
陷入这样的事情里董贤的秀才是铁定保不住了,说不定还要连累董文昌。
“后来呢?”
卢青桑问元宝。
元宝笑道:“后来太太就被打了四十板子,加上前头那十下杀威棒,一共挨了五十棍,屁股都打烂了,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元宝自从知道卢青桑在钟楼街卖粥后,寻了个机会专门过来找她。
乍然重逢,两人又喜又哭。
元宝哭啼啼:“坏姑娘,也不找人给我报个信,我快要担心死了!”
卢青桑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是因为自己没安定下来,本来想等安定下来再给你报信。”
元宝拉着她左看右看,见她面色红润,神采悠然愉悦,便知道她没受什么苦头,放心了许多。
就这样,元宝时不时地把董家的消息告诉卢青桑。
“老爷想休妻!”
董贤能有如此大的魄力?
元宝接着说:“老爷在公堂上鸣冤,说拐卖外甥女,放利钱都是太太一手所为,瞒着他,与他无关,因为太太做下这些恶事时,他正好去了南边贩丝,一无所知。”
卢青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董贤这人果然最爱的还是他自己。
“再不跟太太撇清关系,老爷的秀才就保不住啦。”
卢青桑不觉得这董贤想休妻就能休妻,问:“马氏的娘家就没人说话么?”
元宝笑道:“有,太太的两个兄弟带着人把老爷揍了一顿,反正就是不让休妻。少爷与小姐也跪下来求老爷。最后老爷没休妻,但是把太太送回了娘家。”
依照马氏嫂子的性子,只怕马氏在娘家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也该让马氏自己尝尝寄人篱下的滋味了,卢青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