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彩凤只摇了摇头,无奈道:“去年就腊八之后回来了,直到今年二月初二龙抬头之后走的,下一次回来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郑瑶见赵彩凤颦眉蹙宇的,知道她必定是想念她相公了,只开口道:“你相公叫什么?这两日我二哥正好在家,我去对他说一声,让他下次回来的时候,带上你相公一起回来,这样你们也好团圆了呀!”
赵彩凤见郑瑶如此热心,到底有些不好意思了,只笑着道:“我家相公他内敛的很,况且这样跑来跑去也不利于他复习功课,他喜欢念书,就让他安安静静的念书好了。”
郑瑶正还要开口,忽然大厅的帘子一闪,从门外出来一个小丫鬟道:“姑娘,二少爷那边派了丫鬟过来,说是要借姑娘那架穿衣镜过去用用,说是用好了就给还回来,请了几个婆子,在外头等着搬走呢!”
郑瑶见闻,脸上的笑就收敛了几分,还没开口呢,就听她身边另外一个大丫鬟开口道:“二少爷只怕又不知听了谁的唆使呢,上回问姑娘借的青花白地瓷梅瓶,说是回去要插梅花用的,这会儿梅花都谢了多久了,也没见还回来,上次我偶尔提了一下,那边屋里小丫鬟却说是被莺儿给摔坏了,二少爷非但没让她赔,居然还赏了她半日的假,说是让她压惊。”
这丫鬟的话才说完,另外一个丫鬟也开口道:“方才姑娘要搬穿衣镜,我远远的看见福顺家的在,就喊她过来帮忙,结果她跑的比老鼠还快,只当没听见一样,真是气死人了,她还真当自己是二少爷的丈母娘了,真是笑死人了。”
郑瑶见丫鬟们说的越发不堪了起来,只皱了皱眉头,但念在郑玉好歹是自己的亲哥哥,他的事情终究轮不到自己来管,便开口道:“算了,你让婆子们进来,把那镜子搬走吧,只告诉她们一声,当心着点,过两日上巳节,我这边还要用呢,让她们用完了就还回来。”
赵彩凤坐在一旁沉默不语,没过多久,果然见小丫鬟领了人进来搬镜子,大杨氏分明就在其中。方才那个数落大杨氏的丫鬟见了,只气着道:“福顺家的,方才我喊你搬东西,你跑得那样快,这会子给别人干起差事来,倒是跑的快呀!”
大杨氏瞧见赵彩凤也在厅里,倒是没像上回一样尴尬了,抬头挺胸的回那丫鬟道:“春竹姑娘说笑了,都是一家人,什么别人自己人的,说起来见外,我方才是没听见,若是听见了,一准跟着你进来了。”
那丫鬟气的胸口疼,可当着郑瑶的面儿也不敢发作,只好眼下这口气来,郑瑶见了,只开口道:“福顺嫂子可要当心着点抬,那东西精贵着呢,可千万别磕着碰着了。”
大杨氏只连忙面带笑容的回道:“姑娘放心,奴婢知道的,等二少爷那边用完了,奴婢马上就给姑娘送回来。”
郑瑶只点了点头,便示意让丫鬟带了她们几个区屋里头搬东西。
二少爷的院中,郑玉躺在廊下的软榻上,黄莺手里托着一盘新鲜的瓜果,正一口一口的喂给他,外头小丫鬟只上前传话道:“回二少爷,五姑娘那边的穿衣镜借回来了,婆子们让问问二少爷,先放哪儿?”
郑玉拿起帕子擦了擦嘴,开口道:“就放你们莺儿姐姐房里好了,过几日上巳节她要跟了我出门,让她好好选几件衣裳。”郑玉说完,只抬眼看了一旁的莺儿一眼,见她脸颊微红,眉中带笑,真是让人赏心悦目,只抓着她的手,揉了几下道:“去吧,把我给你买的新衣服都试一试!”
黄莺起身福了福身子,笑着道:“那就多谢二少爷了。”转身便带着小丫鬟,去看那穿衣镜去了。
大杨氏指挥几个婆子将穿衣镜放好了,便放了她们出去,见黄莺进来,只忙迎上来道:“你这回可算是帮我出了一口气了。”
黄莺见大杨氏脸上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只冷笑道:“这算什么,二少爷疼我,再好的东西也愿意给我,上回我砸了五姑娘的花瓶,他非但没骂我,还安慰了我好些呢,这回不过就是借一面镜子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原来大杨氏瞧见赵彩凤来送衣服,心下又不满了几分,偏生郑瑶房里的丫鬟又请她搬镜子,她怎么愿意在赵彩凤跟前低声下气的呢?所以便过来找了黄莺诉苦,黄莺便仗着郑玉疼她,开口说要借了五姑娘的镜子过来照照。郑玉自然不知道今天郑瑶也正用着镜子,见黄莺说要,便派人去借去了。
☆、第297章
郑瑶房中,那几个婆子才把镜子搬走了,去王妈妈那边传话的丫鬟春梅便回来了,正好在路上遇上了大杨氏等人,进门就瞧着郑瑶的脸色不好,只蹙眉问道:“我怎么瞧见二少爷房里的人过来把咱们五姑娘的穿衣镜给搬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方才那小丫鬟只憋了一股气没敢说,被春梅这么一撩,也只憋不住了,气呼呼的开口道:“那福顺家的分明就知道我们姑娘用着镜子呢,不跟二少爷说一声也就罢了,还跑来给二少爷房里搬镜子,她不是明摆着故意的吗?以为我们姑娘好欺负,我们一群都是傻子呢!”
这话虽然很是燎火,但郑瑶是大家闺秀,虽然娇养,但是名门闺秀的气度还是有的,只放下了茶盏道:“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别在这儿让赵掌柜的看了笑话。二少爷是我嫡亲的哥哥,不过是一面镜子,别说是借,便是他要了去,我也舍得,这事情就这么过去吧。”
赵彩凤低头听着郑瑶这话,倒是在理的很,可稍稍抬眸看她的眼梢,终究是年纪下,那几分怒意,还是没能收敛得住。赵彩凤便笑着道:“姑娘说的是,兴许二少爷并不是知道姑娘您这边还用着,都是下人不长眼色,姑娘若是生气了,倒是弄的亲兄妹生分了,那就不好了。”
几个大丫鬟正怕郑瑶动气呢,这样的事情便是告到了太太那边,郑瑶也占不到好处,听赵彩凤这么劝她,只都松了一口气道:“赵掌柜说的有道理,二少爷十天半个月才回来一次,太太每次都念着,姑娘的衣服也试好了,借他一两天也就罢了。”
郑瑶面上只淡淡的笑了笑,倒是看不出什么喜怒来,又和赵彩凤闲谈了几句,赵彩凤看着丫鬟们的神色多少有些紧张,也知道郑瑶只怕没有面上这般和气,遇上这样的事情,说不生气,只怕也是难的,便就起身告辞了。
郑瑶只让春梅送了赵彩凤出去,正巧遇上了王妈妈进门,王妈妈便喊了轿子,送赵彩凤回绸缎庄去了。
赵彩凤刚走,王妈妈便进了郑瑶的院子,就听见门外头几个丫鬟在那边叽叽喳喳道:“二少爷一个大男人,要借了穿衣镜过去做什么?难道他的丫鬟们不帮他更衣吗?我瞧着,肯定又是哪个狐狸精唆使二少爷来借的!”
“那房里有几只狐狸精,一只手都能数的出来,你说这回会是谁?是翠香,还是黄莺?”
“我觉得是黄莺,你们没瞧见今儿黄莺她娘过来搬东西那样子,好像那镜子是她家的一样,那得瑟样,真是让人作呕!连个一等丫鬟还没挣上呢,就想着当丈母娘了。”
王妈妈听了只觉得实在不堪,只走过去清了清嗓子,那边几个丫鬟只吓的连忙就噤声了,瞧见是王妈妈来了,便恭恭敬敬的上前来行礼。王妈妈只找了一个平常老实些的小丫鬟问了话,才弄清楚了今天的事情。
原来方才春梅去找王妈妈的时候,她原本是想和春梅一起过来看看五姑娘的新衣服的,可巧有些事情给耽误了,所以就迟了片刻,没想到就遇见赵彩凤出来了。王妈妈是郑瑶的奶娘,自然知道郑瑶的脾气,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必定是要留赵彩凤多聊一会儿的,哪有这么快就放人走的道理。
王妈妈听那小丫鬟说完,心下也暗暗生气,可那些人仗着二少爷的名头,她一个做奴才的,也奈何不了她们。王妈妈掀了帘子进去,就瞧见郑瑶正在那边修剪盆景,那原本长得正茂盛的一盆金钱草,瞬间就被她给剪秃了。
王妈妈见了,虽然心疼,却只笑着道:“听说今儿天衣阁的赵掌柜送来了新衣服,姑娘可试过了,合不合身,可惜我来晚了,也没瞧见好看不好看,改日姑娘再穿给太太看一眼,顺便也让老奴看看。”
春竹闻言,只迎了上来道:“妈妈你可来晚了,那衣服当真是好的,不亏是精工细作出来的,过两天就是上巳节了,妈妈就可以瞧见姑娘穿的新衣服了。”
郑瑶这时候放下了手中的剪刀,只撇了撇嘴道:“穿衣镜都被二哥给借走了,不然我就再穿一次给妈妈看。”
王妈妈见郑瑶这么说,只安慰道:“姑娘快别生气了,肯定是二少爷下面的奴才不懂事,等过两日,老奴去找二少爷要回来,姑娘不要为了这个伤了兄妹和气。”
却说大杨氏在黄莺的屋里待了片刻,看着黄莺一身身的还着衣裳,只开口道:“这些衣裳都是二少爷送给你的吗?这衣裳可不能在府上穿,要是被太太和老太太看见了,可又要挨骂了。”
黄莺红着面颊一脸娇羞,只低头道:“二少爷说了,就是买了让我们等他回来时候穿给他看的,平常我们这边也没什么人来,一个月也就热闹那么几天,过几日就是上巳节了,二少爷说等过了节,再回书院去,我们好歹还能多热闹几日。”
大杨氏瞧黄莺这样子,倒像是把二少爷吃的死死的,心里多少也高兴了起来,只又问道:“那趁着这几日二少爷在家,赶紧让他跟太太提一提升一等丫鬟的事情,不然等二少爷走了,又要等上十天半个月的,夜长梦多啊!”
黄莺见大杨氏这样着急,只开口道:“你急什么,二少爷答应的事情,自然会办到的,今儿我一开口说要借镜子,他就让人借去了,二少爷对我,可比对那春燕好多了,娘你大可以放心。”
大杨氏今儿得了甜头,心里自然就信了几分,只笑着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就等着这一天了。”
赵彩凤去绸缎庄里面安排好了事情,便又去了红线绣坊里头监工。还有两套丫鬟的衣服没好,虽然王妈妈说了会派人过来取,可也不能到时候让人白跑了一趟。况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赵彩凤也起了一些八卦心思,总觉得这借镜子的事情没那么容易就给过去。
索性绣坊里的绣娘也给力,到晚上的时候,两套丫鬟的衣裳也做好了。赵彩凤便带着衣裳,回了广济路的家中。如今面铺里面又请了两个伙计,小顺子又学会了拉面,杨老头晚上便可以回到家中,和家里人一起吃饭。
这几日钱木匠的伤还没算好全,所以赵彩凤不准他出门做木工,一家人在家里吃饭,倒是祖孙三代,其乐融融。
赵彩凤一边吃饭,一边只随口问道:“姥姥,说起来咱家如今日子也算过得去了,怎么最近没见大姨过来走动走动呢?”
杨老太听赵彩凤这么说,便想起了杨氏和钱木匠成亲时候的那一块背面,只觉得心口疼,闷闷道:“指望不上你大姨了,她不爱来,我也不稀罕她来呢!”
赵彩凤见杨老太对大杨氏的态度从一开始的有几分热络,到现在的嗤之以鼻,到底觉得杨老太还算清醒了几分,只笑着道:“其实我最近倒是遇上了大姨了。”赵彩凤夹了一筷子的米饭,放在嘴里嚼了几下,只开口道:“不过瞧着大姨似乎有些看不上我,我去给侯府的五姑娘送衣服,她见了我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