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韩夫人,就是韩家两位奶奶也是心里一紧。
女儿出嫁,三朝回门。
回门之前若没大事儿,两家便无礼数上的往来了,除非出了大事儿。
所以韩夫人一听说王府来人了,还是有些体面的媳妇婆子,顿时就慌了。
韩家二位奶奶也是过来人,自然也知道这里头的厉害,心里没有不暗忖的,“可别是为了小姑子的清白而来的。”
也不怪韩家二位奶奶这般想,不然昨个儿才成亲洞房,今儿还能有什么说的。
韩夫人也是这般想的,只是女儿是在韩夫人眼皮子底下长成的,女儿请不清白,她比谁都清楚,于是便暗道若王府敢污蔑韩菲的清白,她绝不答应。
所以韩夫人脸色不太好看地请了那位媳妇进来。
倘若叶胜男在,定会认得那管事媳妇,正是常安家的。
但还有一层,就是叶胜男也不知道的,这常安家的,还是王妃身边刘嬷嬷的妹妹,老早前认下的干女儿。
可见这位刘嬷嬷又是谁的人。
又可见若是叶胜男在王妃那里,并未依照太妃所说,挑起王妃和韩氏不和,太妃立马就能知道。
而在封嬷嬷去了郑国公府后,优昙婆罗院里就常安家的最得太妃指望了。
能在太妃的身边当差的,又那里是糊涂人。
常安家的进来一看韩夫人的脸面,便知道该怎么个行事说话了,于是工工整整地给韩夫人纳福问安。
韩夫人虽叫常安家的起身了,却也不让坐,也不给茶吃,还冷冷的就开门见山,道:“不知这位管事娘子是奉谁之命而来?又因的何事儿而来?”
常安家的福了福,道:“奴婢夫家姓常,今儿正是奉了太妃之命来回话的。”
韩夫人和二位韩奶奶一怔,“太妃?”那位在王府里深居简出,不问庶务的太妃?
常安家的又福了福道:“正是太妃有要事相告。”
韩夫人道:“什么事儿?”
常安家的并未着急着说话,只四顾了一下。
韩家二位奶奶自然明白,只是还才要告退,却被韩夫人叫住了,“都不必的,我这里并没外人。”
常安家的听了又福了福,但还是压着嗓子声音,“既如此,奴婢就直说了。太妃让奴婢来告知夫人,三奶奶昨夜洞房前忽然就来了月信。”
韩夫人和二位奶奶一听,没有都错愕不已。
特特是韩夫人,知道女儿因外头的传言心思过重,闹得身上都不好了,月事或早了,又或迟了,都寻常了。
所以常安家的这般一说,韩夫人没有不信的。
可就算如此,韩夫人这护短的性子也不觉着算是什么大事儿,只要过几日就完了,又不是以后再不能圆房的,不过是再迟几日罢了。
就听常安家的又道:“这就罢了,就当是好事多磨了。没曾想三奶奶却不知听信了谁的撺掇,假造了一块元帕给了宫里来的喜娘。咱们三爷和三奶奶可是得太后赐婚的,三奶奶这般可是罪犯欺君了。”
二位韩奶奶一听,皆狠狠抽了冷气一口,气色不成气色了。
韩夫人更是喘不过气来的样子,直捂住心口。
常安家的见了,连忙过去给韩夫人顺气,“夫人别急,咱们太妃说了,幸好知道得早,这后头的事儿自有她收拾干净了。咱们太妃还说了,知道韩大人是个刚正不阿的。这事儿倘若咱们太妃收拾得干净就罢了,不必再告诉韩大人兴师动众的。可这世间的事儿,谁又说得准的,不然也不会还有‘人算不如天算’一说的,到那时还要韩夫人向韩大人据实以告,请韩大人搭把手也不迟。”
韩夫人一听,就顾不得胸口的闷疼了,一迭连声道:“就是这话,就是这话了。”
韩家二位奶奶也是深以为是这道理,一时间韩家婆媳三人没有不对太妃感恩的。
见时机正好,常安家的接着道:“按说有些话也不是奴婢这样的人该说的,只是……”
韩大奶奶也是个机灵的,一想便明白常安家的的意思了,道:“常管事娘子可是想说我们家姑奶奶身边的人?”
常安家的长叹一声,“依奴婢说,三奶奶年纪轻轻的,那里会知道还能假造出那样的东西来,除非是身边有碎嘴的。”
韩夫人抬头和两个儿媳妇互视了一眼,也后悔送错人给韩氏了,道:“你家去只管回太妃,事到如今咱家也不是那糊涂的,知道该怎么做,请太妃放心。”
常安家的见事成了,便要告辞去了。
那里见人一走,韩夫人便过来对儿媳妇道:“去,打发人去把那文婆子给我捆回来。”
所以等韩氏随薛云上从宫里谢恩回来,就见文嬷嬷包袱款款地给人带走了。
韩氏正要质问,又见是来人正是她娘家母亲身边的人,只得缓了口气道:“好好的,怎么娘亲就想起要回文妈妈了?”
来人却只和韩氏说些不相干的话。
也是接下来还要见姑舅,行盥馈之礼,马虎不得,韩氏一时就顾不上了,便说是暂且让文嬷嬷回去,回头她再问起来。
可没想在敬过了茶认亲之后,王妃却留了韩氏下来立规矩。
韩氏也知道嫁为人妇,孝敬公婆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儿,所以虽然心里着急,但还是跟着王妃回她坐月子的小院了。
只是王妃也没让韩氏立规矩,只拉着她说话,“听说你小日子来了?”
韩氏一惊,一时间就不知该如何应答才好。
王妃却只当韩氏难为情,便道:“你也不必害怕,所幸你已经和安哥儿圆房了的。”
闻言,韩氏稍稍松了口气,只是还没松彻底了,王妃一句话又把她这口气给提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