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惜珊表情凝滞了一下,只觉得从头发丝到脚板底都是疼的。
她轻呼了一口气,淡然道:“没有。”
见她死气沉沉的样子,估计又是没说实话。
裴知谨看向她,几次几欲开口,却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曲惜珊沉默了一下,不经意间,眼中晃过那一阵一阵急促的呼吸和痛苦的呻|吟,转瞬间又变成了弥留之际的彷徨和无助。
粗长的针管,大剂量的麻醉和氯化|钾,逐渐被阻断的心脉……
她缓缓开口道:“你知道吗?在沙滩上看到一头鲸,跟在海里看到一头鲸,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它明明能呼吸,却不能动弹,它明明还有生命,却只能等待死亡。如果不是有人在旁边,海鸥根本不会等到它真正死去……”
说完,曲惜珊只觉得轻松了许多,她抬眼看了他一眼,又转向窗外。
车厢内除了空调的声音,就只剩下静谧安静。
裴知谨怔怔看着她,这是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展现出一副无助的样子。
甚至,还有一些落魄。
“周末带你出海看鲸鱼。”
他伸出手,在她发顶揉了揉。
“不哭了,嗯?”
闻言,本来还有些沮丧的心情忽然就消散了些许,曲惜珊失笑地转过脸来,“我什么时候哭了啊?”
要真是哭了,早在145头领航鲸集体搁浅事件的时候,她就已经哭死在南端斯图尔特岛的梅森湾了。
裴知谨淡淡道:“没哭就好。”
她抿了抿嘴,不再做声。
车厢内又重归一片沉寂,几乎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之声。
曲惜珊正想着怎么转移话题,却在转眼的瞬间注意到他今天穿得颇为正式,不由打量了起来。
全套的阿玛尼定制,金丝边领带,孔雀石领带夹,鳄鱼皮袖扣,甚至连西服外套的口袋里还塞 着一块淡蓝色的方巾。
她缓缓问道:“穿成这样,你今天有应酬啊?”
裴知谨微怔,这话问的,倒像是不满丈夫穿梭于酒局饭桌的娇太太。
嗯。
看来还是在意的。
“没有。”他嗤笑一声,抬手拂过下颌,继续道:“我一般没有太多的应酬,只是今天有滨城电视台来采访。”
“……”
话音刚落,曲惜珊面上的表情几乎呈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来。
然而裴知谨并未察觉到她神情的遽变,继续道:“我要求今天采访的。”
呵呵!
原来如此……
难怪打扮得花枝招展。
居然又双叒叕是滨城电视台的采访!
三天采访两次!
见了两次覃千千!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你问我答了两次!!!
你这么能跟别人侃就不应该开远洋邮轮公司!
应该去德云社啊!!!
这时,车子稳稳停在了研究所的门口,曲惜珊冷着脸,一言不发地打开车门。
临下车时,她想了想,回过头来又把他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然后气鼓鼓道:“穿这么骚,你头上怎么不再戴朵花呢?”
说罢,她“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看着她的背影,裴知谨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穿着。
就……
没什么问题啊……
他只是提了一下滨城电视台,而且也跟她说过来采访的记者是程岳的大学同学。
所以,这又是吃的哪门子醋?
他默了一会儿,忽地转向司机,沉声问道:“我穿得……骚吗?”
司机一听,整个人都震住了,那声低沉的声音,虽然与平常无异,却莫名的毛骨悚然……
他缓缓挪动视线去看后视镜里的裴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