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镜子里的大叔很陌生,那个青葱少年哪去了?”陈小嘉的声音也多了一丝苍老。
“你不要去追思,那样,会莫名的痛苦,所以,不要想过去,向前看。”
“可能是年轮越大,越容易感叹。”陈小嘉不想弄明白自己。
“你是容颜不老心已衰,□□不再,只剩感慨。”
“我们已不年轻了,还是鲁莽,不冷静,不从容。”
“你知道柴米油盐吗?不知道吧。品起咖啡,你有板有眼。”
“呵呵。”陈小嘉轻笑。
“超市的一个现象,打折的商品畅销的很,有的面粉架子空空,前三天就脱销了。我为了买特价鸡蛋,排在老人队伍用时二小时零七分钟,结完账,我长舒了口气。上了电梯回过头来,看着蚂蚁一样的长队,我第二次假装麻木的说,还是穷人多,哈哈。”杨照笑得沧桑。
“人当然喜欢买物美价廉的商品了,这不是很好吗?艰苦朴素的传统在很多人身上都还有传承。很好。我不敢透彻的说,人们的生活水平还是枫桥夜泊。”陈小嘉认真的表情。
“差距或是说,距离,也是岁月带来的一种现象。还有我不敢透彻的说。”
“不可言说,人生有时不要太明白。”
“唉,有的保养得好,被岁月风霜折磨的不成样子,差距随着岁月,把你们拉大,真有同学多年以后,相见,一个是大叔,一个是中学生一样,差距就是这么大,让你唏嘘。”杨照今天伤感情绪浓重。
“物候惊暗换?有这么严重吗?小时候同班同学,有的看着大,有的看着小。正常。”
“何止严重?你看你眉清目秀的,还象个中学生,我呢,鬓发斑白,皱纹横生,不知道的,看咱俩,以为是大叔领着学生呢。”
“怎么说话呢,不知怎的,我就降了一辈。”
“不是,我是怕真有人不明就里,这样想。情怀渐觉成岚晚,鸾镜朱颜惊暗换。”
“你怎么不说,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
“不是,你没听见,下午又有中学生喊我什么叔了?怎么没听见有人叫你叔呢?”
“你还当真了?”
“你承认不承认也好,反正叔就在这里。多情笑我华发也不再茂盛,人越老越丑,可怕。”
“这话说得幽默,听得辛酸。你今天怎么了伤感情绪浓重?”听得陈小嘉心里酸楚。
“回忆是刀,割痛每个细胞。也不说抱怨什么,脚下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自己走的,芸芸众生吗?现在想想,生活就是折腾,也是没有目的,不对,一开始思路清析,后来,就不知道方向了。”
“不用想那么多,就是胸有大志,能够做到自律,不能轻松生活,也是很累的,我还是做我的平常人吧。”
陈小嘉不想承认,他总是被悔恨打败,夜色愈深,他愈是陷入不思量自难忘的感情的网,越挣扎越是被勒得紧,难于呼吸。
白天话唠杨照那里他絮絮叨叨,念念有词,淹没了他的意识,暂获小片刻的慰藉与麻痹。到了晚上,安静的时候,他的头脑开始复苏,想念一个人的欲望重回大脑,他除了纠结就是悔恨。这种风雨交加的状况里。荡来荡去。
沉陷就沉陷吧,对着星月,任情感如脱缰的野马,卷起尘土,混乱的意识里,什么时候林轩如一只蝴蝶翩然飞来,载着他的思念一起飞去。转个身,他又从空中跌落下来。
他象一个船长,荡着满船丰厚的物质,却不知道在哪里靠岸,只在风雨漂摇的海浪上,飘来荡去,飘来荡去,似乎他的触觉变得迟钝。长夜漫长起来,空旷无边的延伸下去,他变成了一只鸵鸟,躲藏在沙子里,不想露出头。
陈小嘉不知道,杨照说,“也许小嘉一辈子也忘不掉林轩,直到老去。”
陈小嘉不知道,高茗茗说,“也许小嘉一辈子也忘不掉林轩,直到老去。”
……他心里的愧疚,还有林轩之外的女人……
他乘坐的电梯到了六楼,门开处,蓦然出现的一个女人一下子震颤了他的心,他屏住了呼吸,林轩?呼之欲出。他睁大眼睛,他忘记了下楼,呆立原地。
女人手指按在数字1。奇怪的看向他。
陈小嘉失态了,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她忍不住笑,“我很像她吗?不然你不会又跟着我下楼吧?”
“是,像,一样的神`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