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1 / 2)

小先生 咬春饼 1912 字 25天前

冯子扬大声喊冤:“你大哥看得上我吗?”

这倒是。就赵明川那眼光,毫不夸张,能和玉皇大帝比肩。初宁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这事儿不说了,挂了啊。”

———

自栗舟山交给迎璟项目书那日起,已经过去三天。

其实当晚回寝室后,迎璟就粗粗看了一遍,奈何太长,看到中途——他睡着了。一觉醒来,也就不了了之。以至于第二日,栗舟山叫住刚从篮球场奋力干完半场比赛的迎璟,问他考虑得怎么样时。

一身热汗,血液沸腾,还沉浸在激烈球赛中的迎大王,嘴里塞了一整根冰棍,腮帮鼓鼓地反问:“什么考虑得怎么样了?”

栗舟山脸成酱色,拂袖生气而去。

迎璟反应过来,拔腿追上去,“栗教授,栗教授!”

结果跑得太快差点摔倒。迎璟踉跄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子,同时手劲一松——人是没摔着,但那支咬了一半的绿豆冰棒“嗖”声飞了出去,长了眼睛似的,正中栗舟山老同志的脑袋顶。

接着,响彻走道的惊天咆哮:“臭!小!子!”

完蛋了。

迎璟双手合十,差点没跪下磕头,栗舟山不稀罕他的狗头,再没搭理,气冲冲地走了。

这事儿虽然是意外,但迎璟的愧疚情真意切,他回宿舍后,先是给栗舟山发短信道歉,没回。午餐只吃了三碗饭,竟然也不觉得饿。下午来了几拨人前来问候,无一不夸,无一不服。

“您失去了绿豆冰棒代言人的机会。”

“期末挂科了解一下。”

“恭喜你从此成为栗教授心头永生难忘的白月光。”

迎璟嚼着泡泡糖,听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善意调侃。

“对了,你们听说没,上回老栗跟谭副院吵了一架,闹得还挺大。”隔壁宿舍的程一涵突然提起。

“啊,是真的啊?我还以为乱传的呢。”

“是真的,我当时就在三楼填表,特大声音。”胖班长作证,神秘兮兮地勾勾手,“据说是老栗想争取一个项目外推名额,谭副院不同意,想把名额都匀给飞行器设计专业,说他们希望更大。”

笑意盎然的宿舍,即刻安静下来。

过了会,程一涵说:“学校偏心,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愤愤不平的声音接连响起:“谁让他们是优势热门专业呢,哎呀,后悔死了。”

一直沉默的迎璟,忽地抬头,“为什么要后悔?”

他的语气很平静,目光淡淡,笔直而望,看起来没有丝毫攻击性,但莫名的让说话人心紧。

迎璟并没有过多反应,很快又垂下头,仿佛自言自语:“我觉得咱们也挺好的。”

坐在桌前看书的祈遇也转过头,附和他道:“是啊,挺好的。”

几个字的同意,但又说不出个具体的所以然。许多年后,时光翻篇,或许用一句话来形容此刻的心境,大概就是——“同是寒窗苦读,怎愿甘拜下风”。

气氛再一次陷入默然。

小胖班长又把话题绕回栗舟山,“栗教授虽然凶,但人还是很好的,这事儿也算是替我们专业出头吧。”

“他好像一直一个人住,也没见过师母。”

“嘘——”程一涵压低声音,“栗教授和他老婆离婚很久了,女儿也没判给他。”

这回是真正的集体大沉默,任谁也不吭声了。

迎璟心里闷得慌,长呼一口气,起身就往外走。

祈遇扭头叫他:“哪儿去?”

门已关紧。

夜幕垂垂,托着淡淡月光,迎璟原本只想出去买根冰棍儿,走着走着,脚跟装了狗鼻子似的,去了职工宿舍。

前年教师的福利小区竣工,大多数都搬去了那边,西南角的旧楼栋也没闲置,只是住的人寥寥可数,栗舟山就是其中一个。迎璟不知道他住哪儿,但整栋楼就亮着三四盏灯,寻思着从低楼层试着找。

这楼有点年头,难免泛旧。

楼梯间乌漆嘛黑,迎璟跺了跺脚,灯没亮,他又好汉一声吼——“嚯嘿!”

……真的不太给面子。

迎璟摸索着上二楼,从亮灯的窗户往里看,第一户就是栗舟山。

房子是朴素的两居室,家具简单,亮着一盏照明灯。餐桌靠墙,栗舟山就坐在那,背影对着门。屋里特别安静,电视机是暗的,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低头吃面。

从窗户望,就像是一个带着旧回忆的取景框,夜色做衬,更显寂寥。

栗舟山被面汤呛到,一手掩嘴猛烈咳嗽,一手去勾旁边的纸巾,纸巾旁边还放了几盒感冒药。他手没勾准,碰翻了玻璃水杯,哐当落地,稀里哗啦碎成狼狈的玻璃渣。

栗舟山皱眉似是低骂一声,而后佝偻着背,费劲地弯身清扫。

迎璟飞快躲向墙壁后,他抵着墙面站得直。

一阵穿堂风扫过他的脸、鼻、眼。与浓秋寂夜呼应。

迎璟胸口闷得慌,他转身下了楼。

迎璟直接回宿舍。刚才那帮凑热闹的已经鸟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