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一杯我一杯,这样安慰起来也不会太尴尬,沈欲组织一肚子的语言,“你也不要太难过,有句话说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
“我父亲还没死呢。”苗苗尝了一口,是热巧克力。
“对、对不起,我……嘴笨。”沈欲后悔乱说话。
“也没怪你,我不忌讳谈生死,你刚才那句话没错。”苗苗说,“我父亲也是一样,我母亲去世的时候他经常教育我和我姐,就连他癌症晚期也是一样,每天很高兴地做衣服。”
沈欲出了一手汗。“那就好,他想得开。”
苗苗听出他不太会聊天。“我爸说,他不想长命百岁长生不老,人就像季节,春夏秋冬,到了冬天就要落幕,只求心中无憾。他没有遗憾,他挺开心的。”
“你们……还聊这些?”
“聊,他的后事都是自己安排,不让我和我姐插手。”苗苗的笑很淡然,“他怕我们做不好,一辈子都挺开心的最后在这件事上要生气。”
沈欲惊着了,村里是很忌讳老人谈这个。
“我父亲坚持要海葬,不要埋在土里。让我和我姐把他放进大海,他环游世界去。”苗苗看着icu门口的病人家属说,“他想得很开,想回东北看看,还想去看看南极北极,他说,要是不让他环游世界,他就托梦,天天骂死我们。”
明明挺瘆人的事,沈欲却听出一种释然。
苗苗继续说:“他没有遗憾了,这辈子过得很开心,我只希望最后这几天别太受罪。我爸很娇气,最好能睡着走。”
沈欲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一定可以?像是盼着苗叔走。最后只好闭上嘴,静静陪着苗苗,听她随意唠叨。
病房不允许长时间探视,1小时后乔佚从里面出来,一次性防护服脱掉扔进黄色垃圾桶里。
“我父亲怎么样?”苗苗过来问。她一过来,乔凯和乔菱也过来了,寸步不离地守在icu门口。
“我走的时候他睡着了。”乔佚说话有轻微的鼻腔共鸣,“怎么这么快就住院了?”
苗苗说:“扩散得快,一下子全衰竭了。这下好了,我父亲见过你才放心。”
“好好照顾他,再有什么事通知我。”乔佚心知肚明,再有什么事一定是不好的消息,或许就在今明两天。他很想守在病房外,即便不能进去心里也是踏实的。
很少有人给过他耐心,老维算一个,耐心教他打拳、读圣经,一个野孩子不至于沦落街头帮派。沈欲算一个,没有急着让自己长大,就连用筷子都是他教会的。
还有一个就是苗叔。可是大哥大姐在,乔佚不愿意待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