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喜欢他，这份喜欢又能坚持多久？”兰都统继续追问。

还不待司鸢回答，他又继续道：“一个男人，没有身家背景，在这个世道会活得很艰难，甚至连温饱都会成问题，保护不了妻儿，给不了安适的生活，在生死存亡的选择面前，你能保证这份喜欢会一直下去？换句话说，就算你能继续喜欢这个男人，可如果他有更好的选择，能帮他一步登天，你会忍心继续拖着他受苦受难？”

司鸢只觉脑子嗡嗡作响，虽然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些情况，但她坚信，只要俩个人心意相通，任何困难都是可以克服的。

可是，正如兰都统所说，就算是她一如既往地喜欢，但她却舍不得看到兰明珠跟着她吃苦。

或许是看她神色有些松动，兰都统趁热打铁劝道：“司鸢，放手吧，你跟兰明珠绝无可能，除非……”

“除非什么？”司鸢眸色一紧，忙问。

“除非你愿意当兰家的姨太太，这个倒是……”

“不可能！”想都没想司鸢就回答了这三个字。

姨太太！

她这辈子就毁在了自己是姨太太的女儿身上，她绝对不会做姨太太，也绝不让自己的女儿成为第二个她！

“那就没得商量了。”兰都统见司鸢神色坚毅凄切，于是又叹了口气道：“离开明珠吧，放了他，也放了你自己。”

“我……”司鸢苍白的唇瓣蠕动了几下，最终却没能说出来。

兰都统知道司鸢在犹豫，不舍得放弃，可他这次过来就是要一刀斩断儿子跟这个女人的所有往来，断得一干二净才好。

“司鸢，算我求你了，如果你真爱明珠，就应该为他着想，想想他还有大好的前程等着他，只要他肯和皇甫家联姻，将会成为这晋江站在最顶端的男人！”兰都统越说越激动，情绪甚至有些高昂。

司鸢一脸惨白，大而明亮的眼睛里一片灰暗，她整个人如丧失了斗志的斗鸡，身上看不到一点活气。

见司鸢不答话，兰都统心里自是不满，可他却不能命令司鸢遵守，这件事，必须要她本人心甘情愿去做才行。

“你还是不答应放手？”兰都统摇了摇头，脸上浮现痛苦之色，“难道非要让我跪下求你你才答应吗？”

兰都统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声音的力道震得司鸢两耳发聋，她茫然地抬起头，就看到兰都统一撩袍子双膝下弯，看似真的要跪下去。

司鸢吓得大惊失色，赶紧站起来搀扶住兰都统的手臂，嘴里慌乱道：“使不得，您千万别这样。”

司鸢从没想过，一向高高在上命令人行事的兰都统，居然会因为这件事要给自己下跪，她整个人都震惊到了。

兰都统顺着司鸢的力道站直了身体，他心里松了口气，当然刚才他并没有想真的跪下去，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司鸢看而已。

现在有个台阶下，他自然是顺水推舟就过了。

“你这是答应我的请求了？”兰都统追问道。

司鸢心里很乱，她不知道要怎么办，一想到要离开兰明珠，她就心痛如刀绞。

她猛摇头，脸上泪如雨下，从不轻易展露人前的脆弱，此刻却在一个最不想被发现的外人面前展露无疑。

内心的痛苦和委屈仿若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决堤而下，她哭得很狼狈，却也很畅意。

兰都统静静地看着她发泄心中的情绪，并不打扰，他现在赌的就是时间，看看谁能坚持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