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树根躺在炕上,咳嗽了好几声。
郭二郎劝道,“娘!三弟是咱郭家的子孙,是爹和娘的儿子,现在爹病这么重,让三弟认祖归宗也是应当的。他总不能一辈子认聂家为祖宗啊!”
“当初送他去聂家,他肯定心里怨恨的!他都记事了!他心里怨恨我们啊!”李大妮呜呜痛哭。
郭二郎拍拍她的背,“娘你别哭了!三弟他就算心里有点怨恨,也该体谅的!当初家里就要揭不开锅了,把他给了聂家,也是想让去过好日子,吃饱穿暖。他病了那么多年,爹娘还不是挂念了那么多年!?我们也都知道他受了很多苦,我宁愿当初被送出去的是我!要不是碍着舅母,咱们也早就把三弟接回来了!”
“都怨我!这事儿都怨我!要是当初我不答应,三郎也不会去聂家!也不会现在怨恨我们,不愿意回来!”郭树根也哭。
“现在咋办?要不……我们再去劝劝?”马氏提议。
李氏看她一眼,“能劝回来吗?”
“要不找别人去说项说项,多劝劝。咱们说的,三弟心里有气,也有些听不进去。要是别人去劝,应该就能听进去了!三弟是读书人,那念的都是圣贤书!懂事着呢!不会真的不管亲爹娘的!”马氏笑道。
“去找大舅吧!让大舅去劝!舅母她……她应该也不会拦着的!三弟毕竟是郭家的儿子!”郭大郎道。
“能不能劝回三郎啊?”郭树根哭问。
外面门响了,郭四郎跑去开门,是郭里正来了。
看到他过来,马氏顿时一喜,小声道,“也可以让郭里正去劝劝,他也是读书人,会说话!说的都是圣人说的大道理!”
郭里正来就是为了这事儿,聂大郎中了秀才,他就起了意,没想到短短时间,聂大郎又从秀才考到举人,要是他认祖归宗,那这荣耀就是巨石村的,就是他们郭家一门的荣耀!而且,聂大郎认祖归宗,那作坊也就要搬回村里来了,到时候整个村的人都能受益。
白石村的里正,只不过是个童生,都多少年没拿书本了,还能有多少学问!?聂大郎中举,多少人都说是他的功劳,让那聂里正风光了一回。还在村里盖了个学堂给他。
聂里正背着手在屋里又转了两圈。他有些拿不准,大郎是要留在村里,还是准备认祖归宗,回郭家了。
聂婆子说他,“你别转悠了!你要是想去问,就去问问吧!大郎和云朵俩娃儿应该也不会瞒着的!”
“你懂个啥!真要去问了,大郎还以为我怕他离开村里,不让他回郭家呢!”那边毕竟是亲爹娘,谁能和亲爹娘没有感情!?聂家老宅又对他们那样。
聂婆子叹口气,“云朵是个可人疼的娃儿!大郎也是个可怜的娃儿!”
聂里正皱皱眉,想到云朵睁着两个大大的眼睛,笑眯眯说着‘撺掇里正爷爷开办学堂啊’。那是个灵透又有见识的娃儿。大郎也个极为聪敏的,一点就通。不然,别说是探花郎,就算是状元,是鸿学大儒,也不可能教的他短短两三年就先后考中秀才,又考中举人。
想了又想,聂里正决定去问问。
聂深想跟着,聂里正没让他跟。
云朵已经洗漱好,正在泡脚,两人一个洗脚盆。
聂大郎用脚搓她的。云朵痒的笑,蹬了蹬脚,溅起的水花撒了一片。
“你别碰我,我自己洗!太痒痒了!”云朵咯咯咯笑着,把脚丫子抬起来,踩在盆沿上。
“你洗的不干净,我给你洗!”聂大郎笑着又把她的脚按在水盆里。
“你才洗的不干净!”云朵跟他顶嘴。
聂大郎笑看她一眼,“洗的干净,脚丫子还那么臭?”又添了些热水进去。
云朵红着脸瞪他,谁让他要亲她的脚了。
罗妈妈把聂里正领到正厅,过来外间回禀,“少爷!少奶奶!里正大人来了!”
聂大郎笑容微微收起,“先上茶,稍等一下,我这就过去。”
罗妈妈应是。那边万森已经端了茶送到正厅。
聂大郎擦了脚,趿了棉拖鞋,让云朵也再泡一下也赶紧擦了出来,别一直泡。穿上袄子,到正厅跟聂里正说话。
看他去了正厅,罗妈妈进来,等云朵擦了脚,扶她到炕上坐着,把水端出去倒掉。罗平家的,进来把地拖了,问云朵,“少奶奶还想用点梨膏吗?这些天,都干燥的很!”
云朵想了下,点了头,“好吧!”
少爷在正厅和聂里正说话,少奶奶一个人在屋里也有点无聊。吃点梨膏,也正好打发时间。罗平家的笑着下去,端了碗梨膏送来。
云朵一碗梨膏吃完,见聂大郎还没回来,抽了本游记翻着看。
外面聂大郎送聂里正离开。
“你回去吧!”聂里正摆了下手,往村里走。
万森万淼两人跟着,送他到了村里,看他进门,这才返回清园。
聂婆子看他脸色不太好,问他,“咋样?大郎是准备……认祖归宗了?”
聂里正摇摇头。
“没准备认回去?那你这脸还那么难看?”聂婆子也松了口气,又问他。
聂里正长叹口气,“大郎让我帮他开个独户。”
“开…开个独户!?”聂婆子愣了。
聂里正又叹口气,摇着头,脱了鞋坐在炕上。
“开独户是啥意思啊?”聂深不明白,不解的问。
聂婆子好一会道,“那娃儿心里……也是寒啊!”在村里开了独户,那就不会回郭家了。聂家这边……也叹口气。
云朵坐在床上,仰着头,大眼闪闪的,“你想不想看书?”
“不看了。”聂大郎脱了衣裳,挂在衣架子上。
云朵点头应声,把被子拉开,让他睡进来。不等他躺好,伸手搂着他腰,贴在他怀里抱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