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了,江余凝眉,怎么方才宋瑜说他像个逃荒者,他却一点也没生气?
难道逃荒者比叫花子好听一些?
也不见得吧!江余思考着,一时对自己情绪的变化也很纳闷。
江余不吭声,宋瑜没说话,那个叫承兴的男人倒是自顾自说者话,“你身后拖着什么?”
江余垂头迈步,不吭声。
“小叫花,问你呢。”
小叫花叫谁呢!
虽然知道对方或许身份比他高的多,江余依然不想理他。
“嘿!个头不大,脾气倒是不小。”卓承兴转头问宋瑜,“公子,这孩子哪来的?”
宋瑜嘴角弯了弯,“山上捡的。”
“这深山老林的,还能给你捡着孩子!”卓承兴表情透着不信任,只是到底没在这事儿上多纠缠,“他身后拖着什么?”
“一条死蛇。”
卓承兴这辈子吃到过烹制成熟食的蛇,却未见过死蛇,一时间兴趣大起,特意落后几步,举了火把去看那条缠在木棍上的蛇尸,“看着还挺长。”
江余看着火光在身旁亮起,转头朝那个粗鲁的男人看去。
正巧,男人看完蛇尸目光朝他这边扫来。
江余面无表情的瞪了他一眼,撇过头拖着木棍快步朝宋瑜走了两步。
卓承兴倒是因为他的动作愣了一瞬。
春末的山林虽是带着凉意,但是大半时辰下来,江余原本湿漉漉的头发也干了大半。因着他双手都不曾空闲而无法打理的湿发也被迎面的林风抚向脑后,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庞。
卓承兴就着火光看清了江余的脸,后知后觉地注意到那个小叫花身上的衣物似乎,大概应该是他家瑜公子的吧!?
这小叫花不会是宋瑜新宠吧?
一时间,卓承兴陷入了“宋瑜这厮也太不讲究了”的幻想之中。
江余可不关心那个嘴巴不把门的大块头想了些什么,他光想着还有多久能到地儿这回事了,他觉着自己可能快迈不动腿了、
跟着宋瑜又走了半盏茶的时间,江余便听到了流水潺潺的声音,再走了两步,他眼前便出现了一片空地,一座黑黝黝的小屋赫然伫立在中间,小屋周围还很讲究地围着一圈篱笆,边上的一汪水潭被明亮的圆月照耀着,泛着盈盈的光。
篱笆上设了门,这在江余看来,就代表这是有主之地,可宋瑜却毫不客气推了开门走了进去。
与江余住过的林中小屋相比,这间木屋要大一些,中间设了火塘,火塘边上甚至铺着干净的地垫,里头的物件都如同新制的一般,干净又整齐。
卓承兴点燃了火塘中的木柴,支起了门侧的木窗。宋瑜等火光亮起时,走到一边拿出一个包裹,从里头拿出几个干饼子,给了江余两块,自己拿了一个,又不知从哪摸出一壶酒来,直接掀了衣摆坐到火塘旁,一口饼子一口酒,惬意地吃了起来。
“好好的宅子不呆,好好的宴席不享,偏偏跑到这种犄角旮旯里来吃干粮。”
江余听到卓承兴拿了一块干饼子,坐到宋瑜一侧,毫无顾忌的开口抱怨道。
这话听着倒是越发不像的是正常的上下关系了。
江余就这火塘中渐渐明亮的火光打量起这个木屋,若说是普通猎户休息的地方,木料布饰也着实奢侈了些,家境好一些的农户都不一定比的过。
江余看着火塘边喝着酒的两人,心中有些异样,这两人似乎也过于亲近了些。
咬了两口干饼子垫了垫肚子,江余起身问道:“我能拿个火把吗?”
百无聊赖状的宋瑜瞥了他一样,下巴朝火塘一抬,示意他随意,倒是卓承兴好奇的问道:“你要做什么?”
江余还是不理他,见宋瑜同意,他便从火塘抽火把开了门出去,身后传来卓承兴不加掩饰的声音,“哎,我这是哪儿招惹那小叫花了,一直朝着我摆脸色?”
宋瑜一手摇着酒壶,嗤笑一声,火光照亮了他俊美的脸,咬了一口不太符合他身份的干饼子,皱眉道:“你看我做什么,自己问他去。”
木屋的门被江余轻轻掩上,卓承兴压低声音凑到宋瑜边上问道:“你不会如此饥不择食,看那小叫花长的好才骗回来的吧?”
因着宋瑜的断袖之癖断的光明正大,断的理直气壮,断的他老子都不敢硬给他赐个婚,家里养了一群优伶戏子,整个府中找出个母的都难,闹得全上京就没有一个不晓得的,这也怪不得卓承兴看到一个长的好的男子便会这么想。
宋瑜眼皮一抬,看了眼卓承兴那张傻脸,实在懒得搭理他。
不过那条小鱼长的好吗?
宋瑜倒是没仔细打量过,只记得当他反身回去寻他时,江余看他的眼神,倒是漂亮的很。
没了树木的遮挡,十五的月光,就算是少了火把的照明,也能让人看清周遭的事物。
江余出了门便往木屋的一侧走去,刚才进屋之前,他似乎看见木屋一侧还有个小屋子。
他也确实没有看错,拿着火把小心推开侧屋的门,入眼的便是码的整齐的柴火,江余不但在里头发现了精米还有铁锅之类的东西,油盐酱醋更是一样不缺,而精米这个东西可不是普通农户能随意舍得吃的。
更奇怪了!
连同那条下山的山道,这些个都像是刚刚修缮的样子。
拿了几块木块,江余在门口的空地上又起了一堆火,拿了火把去林子里砍了树干回来固定在一边,将已经皱成咸菜般的衣物拿去屋边的水潭中清洗了一番,晾在火堆旁支好的树干上。
这木屋就如同新修缮的房子一般,生活上该有的都齐全了,却少了那个住在这里的人,当然,也没衣服给江余替换。
外头的弄好了,江余透过半开的木窗问道:“侧屋的米可以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