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皖后退了一步,仿佛这样就能挣脱贺予涵带来的无形的压迫:“真巧。”
“是啊,真巧,”贺予涵重复说着,目光落在了纪皖肩头的薄外套上,“晚上山里还是有点凉的,出来多披件衣服。”
纪皖的手脚有些僵硬:“我觉得还好。”
贺予涵沉默了片刻,又道:“你们赏樱花也可以到山庄的后山,那儿也挺美的。”
“他们都安排好了,我只要跟着就行了。”纪皖随口应了一声,“没什么事,我回去了。”
“好,小心。”贺予涵的语声简洁。
纪皖转身离开,只是身后的那道目光如影随形,她只觉得后背被盯得火灼一般,脚下的步伐不自觉地就带了几分紊乱。
第二天一早,大家在鸟语花香中醒来,田蓁蓁非要拉着纪皖去晨跑。幸好田蓁蓁的晨跑就是在漫步,一路嘻嘻哈哈的,压根儿不费什么力气。
绕着度假村跑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刚好经过纪皖昨晚路过的小树林,一名酒店的清洁工人正在树林前的小长凳旁扫地,一瞧见她们俩便弯腰致礼。
田蓁蓁和纪皖慌忙停下脚步回了个礼,田蓁蓁奇怪地问:“咦,这里怎么一地的烟头?”
清洁阿姨也有些纳闷:“我们也不知道,没事,扫掉了就好。”
纪皖下意识地抬头一看,从小长凳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们住的别墅。
既然来了这华麓山庄,肯定要去见识一下富豪们观赏的樱花海,六个人吃完了早餐就收拾了一下,田蓁蓁兴致勃勃地准备去拍一场樱花大片炫耀,把纪皖和自己化了个美美的妆,带上了拍照用的纱巾、地垫,准备过一把摄影师的瘾。
樱花海在后山,要穿过山庄的大堂,挑空的大堂开阔气派,水晶灯璀璨生辉,大理石地面被打磨得十分光滑。
大堂里人挺多的,不知道是不是纪皖的错觉,总觉得有目光在盯着她,可四下看看,却没有什么熟悉的人影。
脚下一滑,纪皖打了个趔趄,幸好卫瑾彦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这才没有摔倒。
“怎么样?脚有没有崴?”卫瑾彦着急地问。
纪皖扶着卫瑾彦的手在原地转了转脚踝,感觉没什么事:“走吧,没事。”
一到后山,几个人都惊呆了,漫山遍野的樱花尽情绽放,春风微拂,粉色的花瓣从空中打着转缓缓而下,地上铺着一层浅浅的粉色,而最难能可贵的是,樱花林中只有二三十个人在嬉戏拍照,和韩山峰上的人山人海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田蓁蓁美坏了,和另一个女孩尖叫着冲向了樱花林,摆着各种pose奴役那两个男人,就连纪皖也被这美景吸引,拿着手机自拍了起来,
调整了一下镜头,纪皖刚想按下快门,镜头角落里却出现了一个人影,她不由得怔了一下,回头一看,谢宁正冲着她微笑:“纪小姐,真是有缘,在这里碰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贺少,默默一个人内伤……
☆、第65章
谢宁其实是个很斯文的年轻人,带着一副黑框眼镜,人如其名,在贺予涵身旁的时候,他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存在,然而一旦单独出来接人待物,他的锋芒出鞘,思维敏捷、言行简练,是一个不遑多让的人才。
纪皖和他接触过几回,这种感觉尤其深刻。
她还深切地感受到了谢宁对她态度的变化,从一开始的热情,到后来办各种离婚协议时的冷淡,最后在民政局前分手时,谢宁的脸上甚至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
“纪小姐,你是我见过最狠心的女人,连我这个外人看着都觉得替贺少寒心,但愿贺少从此以后都和你没有瓜葛,江湖不见。”
当时,他撂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现在,他莫名过来打招呼,还笑得一派云淡风轻的,好像那日的恶语从来没有说出口似的,这是要干什么?
纪皖冷淡地颔首致意,没有说话,等着他自己回过味来离开。
谢宁却好像丝毫没有感受到她的排斥,反而朝着她走了几步,寒暄着说:“这里的樱花很美,纪小姐要拍照吗?我的技术是一流的,不如我来帮你。”
纪皖心里觉得有点好笑,淡淡地说:“不必了,你一定很忙,不要在我这种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谢宁的眼中闪过一丝尴尬,好一会儿才说:“对不起纪小姐,那天是我失言了。贺少的母亲对我们家有恩,我更是从小就被放在贺少身边培养,对贺少、对贺家的感情很深厚,那天我实在是……气不过。”
“没关系我不介意,”纪皖随口说,“你忙吧,我去我朋友那里了。”
“等一等,纪小姐,我想和你谈谈。”谢宁急急地说。
纪皖不置可否地看着他:“有必要吗?”
谢宁郑重地点了点头:“有,”他停顿了片刻,又再次开口,“贺少出过车祸你知道吧?那场车祸是他二叔设计的,想让他缺条胳膊少条腿的,消除他作为贺家潜在继承人的威胁,结果没弄好轻重,害的贺少差点把命丢了,在床上躺了三个月。车祸前他想了很多主意要对你死缠烂打,车祸后他一醒过来就对我说,不行,现在他还不能和你在一起,他太弱了,得等到有了资本,可以保护你了再行动,不然只怕会害了你。”
纪皖呆了呆:“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没有意……”
“当然有意义。纪小姐,贺少在国外呆了六年,那些日子他边求学边创业,几乎可以说是没日没夜的,花了很多旁人都不敢相信的精力,碰到了很多难以置信的困难,他都撑了过来,凭借天资和勤奋获得了成功,他把公司的名字取名叫做函念,其中的含义就是他心心念念的你,贺少不是个情感外露的人,这些事情,你一定都不知道吧?”
她的确不知道,贺予涵从来没有和她提起过分开六年中的事情,仿佛那是一个无人可触的禁区。
“那说明他从来没有把我当成是他平等以待的伴侣,”纪皖也有了几分薄怒,“谢宁,今天我是来度假的,麻烦你不要破坏我的好心情。”
“你怎么会这样想?”谢宁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在爱情里,先爱上的那个只能卑微到尘土里,贺少也没能例外,他从来不提,只是因为他怕,他一直怕从前的事情重演,所以他努力想要和你往后看。”
“是吗?”纪皖冷冷地说,“我不觉得,可能你们的脑回路和我不一样吧。”
谢宁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知道吗?贺少在m国六年,中途大概是在大前年的时候回来过一趟。”
“他回来过关我什么事?”纪皖反问。
谢宁定定地看着她:“那年冬天特别冷,下了很大的雪,你和盛海生刚刚确定关系,他扔下了一个上亿元的投资标的连夜飞回来,他计划了很多让你们分手的法子,包括怎么让盛海生家里出事、让你在学校里出点差错毕不了业……”
纪皖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贺予涵……简直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