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淑想到云吉曾说的有关飞娅公主之事……便叹了口气。元宁道:“姐姐你离开了,果儿要走了,这京内是越来越无趣了,说起来,我都想走。”
季淑一笑。元宁道:“姐姐不信?我是说真的,我总觉得京内要发生些不好之事,唉……”
季淑看着她他有些苦恼的神色,问道:“怎么,莫非是殿下知道了什么?”元宁道:“这倒没有,只是,我知道太子哥哥向来不喜欢大哥哥回来……这一回三哥府内那刺客的事,保不准太子哥哥会想什么,毕竟,他向来认为三哥跟大哥哥是一路的……”
季淑听到这里,便道:“这些事便让他们搅去,你休要去掺和……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说到这里,忽地想起一事,蓦地便直了眼睛。
元宁正听她说,见她嘎然停了,便道:“姐姐说的对,反正我是无能为力的,我本想去劝说他们的……可又怕说得不好,反弄巧成拙,让太子哥哥误认为我是偏向大哥他们的,又或者让大哥误会了我……都不大好……”正挠头间,却听季淑问道:“元宁,你方才过来,可看见上官……大人吗?”
元宁见她问的急,就道:“先前还在,见我来好一番盘问,不过看他衣冠整齐,听闻是要出去,不知现在走了未曾。”话音刚落,就见季淑叫道:“来人,来人!”丫鬟飞快进来,季淑道:“去叫上官大人过来,快!”丫鬟见催得急,也赶紧地出去了,季淑心急如焚等着,心突突乱跳,元宁见她如此,不免问道:“姐姐……发生何事?”季淑只是苦笑,片刻丫鬟回来,道:“回夫人……外头说,大人出门去了,已经去了有些时候。”季淑只觉得耳旁“嗡”地一声,问道:“去哪里了?”丫鬟道:“听闻是入宫了,走得甚急。”季淑浑身发凉。
125.合欢:朝看无情暮有情
元宁见状,便问道:“姐姐,到底怎么了,你莫非是有急事么?”
季淑正在呆怔之时,听元宁问,心中跳了几下,便将元宁的手握住,道:“四殿下,你能入宫对么?”元宁点了点头,季淑道:“四殿下,你……你能否帮我做一件事?”元宁道:“姐姐有何事,只管跟我说,我能做到的便决不推辞。
季淑点点头,说道:“此事非同一般,我要你即刻进宫,找到上官大人,跟他说一句话。”元宁道:“好,是什么?”虽不知何事,也跟着有几分紧张。
季淑说道:“你跟他说……”话到嘴边,却又犹豫起来。
元宁急急进宫,在宫门口抓了个过路的小太监,问道:“父皇何在,太子是否人在宫中?”那小太监见是元宁,也不怎地打怵,只因这位四殿下是有名的好脾气,当下便笑道:“殿下,何止是太子殿下在宫中,大王爷三王爷也都在呢,加上您,整整好是一位不缺。”
元宁心头焦急,问道:“他们都在何处?”小太监道:“都在怡心殿里头,好似有什么大事,先前奴婢见到东明的一位特使大人……也似去了那处。”正说到此,却听元宁道:“是了!”将他放开,迈步急赶,走的快,那身子便越见颠簸。
小太监唤道:“殿下,殿下您慢着点!”却见元宁身边两个跟随之人想扶又扶不住,只好跟着一路小跑。
小太监望着那晃动背影,很是不解,自言自语道:“今儿是什么日子?怎么向来慢腾腾地四殿下也如此急眉上火的?”又看着元宁的腿,不由地又叹一声,道:“可惜可惜……好端端地凤子龙孙,竟然……”
元宁一路走的急,极快地到了怡心殿,虽然心中有些准备,见了眼前情形,仍旧一惊。却见怡心殿的外围,侍卫重重,见了元宁来到,差些就上来相拦。元宁入内,却见怡心殿外,一大群太监宫女垂头等候,鸦雀无声,其中竟还有皇后素日的跟随王太监,见他来,悄无声息地上前,行了个礼,低声细语地道:“殿下您怎么也来了?”
元宁道:“这是怎么了,怎地都在外头?”王太监脸见忧色,细声道:“四殿下还是别进去了,有些古怪。”元宁道:“你也不知道?”王太监点头。
元宁皱眉道:“那么,东明的特使也在内?”王太监撇嘴道:“谁说不是呢,一个外人,竟也在里头掺和……”元宁道:“我得进去!”王太监还想劝,道:“四殿下……”元宁却推开他,不由分说望内而去。
元宁迈步进入怡心殿,起初还不闻什么,越走越是忐忑,走了十来步,却听到里头有人忽地厉声喝道:“住口!再敢胡说八道,管你是什么特使,拉出去打死!”声音严厉,又带一丝激动,竟是皇后娘娘。
元宁闻声,猛地停了步子,一时间屏住呼吸,却又听另一个声音,道:“胡闹!你且让他说!”这个声,是北疆的尊皇了。
元宁更为惊诧,有些汗意渗出,沉吟片刻,便又慢慢望内走。一边走,一边却听得里头又有人道:“不管如何,庆鸾他都是我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孩儿,谁、若是敢伤他分毫,本宫永不会跟他甘休,豁出这条命也要替他讨个公道!”
这话说得尽是决绝,元宁又是一惊,不由地有些毛骨悚然,此刻他已经将到里头,正试探着要迈步,便听到另一个声音道:“母后不必过于惊慌,大哥终究是我的大哥,不管如何也都是的……只是……真相也不容忽视,不如先让特使说完如何?”却是太子永琰。
皇后喝道:“永琰!你当我不知道你怀着什么心思!”
太子的声音却仍旧波澜不惊地,道:“母后,永琰能有什么心思?总比大家伙儿都被蒙在鼓里,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好。”
皇后气急,道:“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永琰,你这句话,当真刺心之极!如今你是要跟本宫撕破脸了么?”
太子未曾开口,皇贵妃道:“姐姐,你先别气急败坏,这还什么事儿都没有呢……就先骂上了,素日你不是也说永琰是个好孩子么,他如今也是为了陛下跟姐姐您着想,让大家知道内情,这孩子也是一片孝心,又性子耿直,藏不住事,故而才会这样的……皇上您说呢?”
皇贵妃说完,北疆尊皇道:“正是,让使者说完不迟。”
却听一个中正清朗的声音道:“多谢陛下开恩,特使遵命。”是上官的声音无疑。
元宁听到此,再无疑问,硬着头皮迈步入内,里头的众人见有人来到,都是一怔,见是元宁,才各放松。
元宁趁机将在场众人看了个清楚,见在上位的,坐着的是自己的父皇,旁侧站着的是皇后,另一侧坐着的却是皇贵妃。
在皇后的手边,是明王庆鸾,此刻默默地站着,垂首不语。而庆鸾旁边,是老三昭王,面沉如水,同样一语不发。
而在皇贵妃那侧,站着的却是太子永琰,众人之间,却是瞩目焦点,那东明的特使上官直。
元宁见了,便迈步过去,不偏不倚站在上官直身边儿,先冲上行礼,道:“元宁参见父皇母后。”皇后娘娘未曾做声,皇帝却道:“元宁你怎地忽然进宫来了?”声音淡淡地。
元宁道:“听闻三位哥哥都在宫内,元宁也进来凑个热闹。”说着,又假意看了众人一眼,最后却近近地看了旁边的上官直一眼,趁着大家伙儿不留意,飞快地冲上官直使了个眼色。
上官直一怔。元宁想说话,可是众目睽睽下,私相传递实在是大不可能。元宁心中焦急,望着上官直,忽地计上心头,便笑道:“噫,这位不是上官大人?听闻是东明来的特使?久仰久仰!”也不行礼,便探出手去,握住了上官直的手。
上官直越发一愣,旁边众人也觉得元宁这举动有些突兀。独元宁把上官直的手握住,也不放开,笑道:“小王素来听闻上官大人一表堂堂,是个极为出色的人物,早就渴慕一见,未想到竟在此遇上,实在是相逢不如偶遇,可见我同大人是极有缘的……”
上官直神情变幻,望着元宁笑脸,片刻之后,也笑道:“四王殿下谬赞了,让使臣何以克当?”元宁道:“当得起当得起,若是大人不嫌弃,改日小王同你约个时间,大家细细相谈……”
拉拉杂杂地,正说到此,旁边永琰皱眉,道:“元宁,此刻有正事要处理,你若是要玩,改日再说,休要耽搁了正经事。”
元宁此刻才将上官直的手放开,朝上行了个礼,道:“是元宁一时欢喜,有些失态了,请父皇母后,皇妃娘娘,太子哥哥,大哥三哥见谅……”
大家伙儿也都无言,皇帝道:“你若无事,就先出去罢。”
元宁说道:“父皇,方才太子哥哥说有正经事,不知是什么正事,元宁也有些好奇……不如让元宁留下?”皇帝双眉微敛,却不曾叫他出去。
此刻太子又冲上官直道:“尊使可以从头说了。”
元宁回头看了上官直一眼,四目相对,却看不出男人清冷的面色是何意思,是否明白他所传递的消息……只是仓促之间,未免有些慌乱,也不知自个儿是否表达清了……元宁的心突突乱跳,却仍勉强带着笑,退了开去。
这边上官直转回目光,说道:“先前本使说,曾在东明皇都见过明王殿下……”
皇后娘娘闻言,面色煞白,身子略略有些摇晃,旁边站着的明王庆鸾,——便是凤卿,此刻却缓缓地朝上走了一步,默默地探出手去,将皇后的手一握,轻声地道:“母后。”是安抚之意。
皇后一颤,抬头看向凤卿,双目里头盈盈地都是泪,却知道他体恤自己,更不愿让他见了忧心,皇后转头,让泪弹落了,才又回看凤卿,千言万语,只道:“庆鸾。”
元宁盯着上官直,又看太子,却见永琰嘴角带笑,一副势在必得之意,旁边的三王楚昭,却只是静静地站着,自始至终,仍旧是那副凝重之态,一直到上官直又开口道:“其实本使不仅在皇都见过大殿下,更也见过这位,——三王殿下。”他说着,便转头,目光炯炯看向楚昭。
楚昭这才慢慢地抬起头来,两人目光相对,楚昭不言,上官直却望着楚昭,缓缓说道:“怎么,三殿下莫非不记得了么?也是的,昔日殿下乔装改扮,甘为人下,藏得滴水不漏,让人叹为观止,如今恢复身份,自是今非昔比,贵人多忘事。只不过我同您之间那一场,可真是离奇诡异,又何况是不打不相识的死仇怨,殿下总不会将那些都忘了罢?只不过对本使来说,却总是淡忘不得,且每每想起,便觉锥心刺骨,夜不能寐……”一派的恶狠怨毒之色。
元宁在旁边见了这幕,只觉得呼吸都要停了,心中茫然想道:“事情终究要坏了?花姐姐若是知道了……岂不是要忧心如焚?等等,这个时候,我不是要担忧大哥跟三哥的么?”急忙收敛心神,再看面前情形,却见顷刻间,殿内却风云莫测,再度又起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