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代的嘴巴就此合了起来,拧成一条缝,我以为他会安静下去,别跟个田鸡似的在我耳边聒噪,但不过是半分钟的光景,他一脸玩味:“你不找男朋友,是因为还放不下我?”
心连续漏跳几拍,差点跃到嗓子眼上,可很快被这些年对他的怨恨压下,我冷淡一笑:“你太把自己当回事。”
我其实还想说你觉得我是有病,是放不下你那根没点力气的瘦牙签?可想想还是算了,我怕这个****又像上次那样脱裤子。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响了起来,我下意识地朝门那边投去目光,也错过了看张代听到我这话的神情。
而张代的背影很快跃进我的目光里,他走过去开了门,不多时拎个袋子丢给我。
我抱住:“多少钱?”
瞪我,张代冷冷:“别啰嗦,收拾完赶紧滚!看到你就烦躁!”
等我捣鼓好自己出来,整个偌大的空间变得寂静起来,我连连咳了几声,都引不来张代的回应,我这才确信他没再在这里。
摸着身上崭新的裙子,再感受一番它的质感,我想了想,把钱包里八百多块的现金全翻了出来,用烟灰缸把它压在了茶几上。
回到家里,已经过了零点,我原本想干脆利落把从张代那里穿回来的一身衣服扔了,可最后却神使鬼差的把它们洗了,挂在阳台最显眼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我筋疲力尽躺在床上,却出奇的精神,像煎咸鱼一样翻来覆去,脑海里不断放着电影,画面和时间线索很模糊,可主角从来没有改变过,张代那张脸无时无刻地乱入,于是我失眠了一整晚。
这样导致的结果是,早上我不得已顶着个熊猫眼回到了公司。
刚一踏进门,我还没刷指纹呢,黄娜忽然奔过来说:“唐主管,中州科技那边来人了,谢总监和法务部的叶主管在会客室那边招呼着,谢总监让你到了赶紧过去。”
我嘀咕着这大公司的效率都牛成这样了,却也是马不停蹄就去了会议室。
中州那边来了三个人,分别是采购总监,采购助理,以及一个法务人员,他们都穿着有中州logo的职业制服,总之看起来要多专业有多专业。
因为两方都有法务人员审核合同,而剩下的事,则是沟通元器件的样品细节,谢云再跟中州的采购总监洽谈时,我就在旁边帮着递样品。
到目前为止,品博所经营的电子元器件,除开芯片内,别的像连接器,电阻,电容,磁珠等等的,各种细化的类型加起来有几千种。因为我大学读的是工科,没少接触这些玩意,所以要记下这些东西,对我而言算是轻而易举,所以我没费啥劲,就能从厚厚的样品册以最快的速度翻到样品。整个过程下来,中州的采购总监对我侧目几次,他原本紧绷着的脸色略有缓和。
十一点多吧,合作这事在反复推敲较量中,总算是两家公司的合作协议以及半年内的订货协议签订了下来,谢云极力邀请中州的人一起吃饭,我也就陪着去了。
把中州的人招呼走了之后,我和谢云走回公司,快到楼下时,谢云冷不丁跳跃说:“唐二,这次我欠你一个人情。”
我愣住几秒,随即故意笑得没心没肺:“谢总监,你这是折煞我啊!中州是你搭来的客户,我这是冷手捡了个热香芋,我还没说谢你呢!”
脸色全是凝重,谢云的喉咙颤抖一阵,缓缓说:“提成,你七我三。我知道我拿三都有点多了…”
我故作郁闷:“当初咱们说好了五五,就五五。我就是捡热香芋的,太多了我怕自己消化不了。”
谢云不是那种黏黏糊糊犯糊涂的人,我话到这里,她没有再跟我过多纠结,我们就此打住这个话题,回到了各自的办公室。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盘算着我每个月能从中州挣到多少银子,前台小梅就过来敲我的门,她说:“唐主管,外面有个律师找你。”
我怔了几秒,脑海中徒然浮现汪晓东的脸庞,头发随之发麻。
☆、第8章 我讨厌过于自作聪明的女人
可我转念一想,他既然能让律师找上我,而不是办案人员直接上门将我按地上戴手铐的带走,那证明他还没被我干死。
缓了缓气,我沉声说:“让他进来。”
半分钟后,一个戴着金丝框眼镜的中年男人坐到了我对面,他递给我一沓文件,说:“唐小姐你好,我是汪晓东先生的代表律师,我姓周,这是我委托人的验伤报告。这份报告经权威的医疗机构鉴定,具有法律效应。”
这样类似的场景,在四年前我曾经有幸体验过一次。
当时我的胆怯无助,早被岁月洗涤得一分不剩,而现在的我总算能神淡气定:“然后呢?”
用手抬了抬眼镜框,这个周律师一板一眼:“汪先生的意思是,如果唐小姐能于今天下午六点抵达他办公室,他愿意与唐小姐谈判和解。如果唐小姐六点没出现,汪先生会起诉唐小姐蓄意伤害。”
以最快的速度,在心里面问候了汪晓东的祖宗十八代一遍,我表面却不动声色:“正当防卫,只要并未防卫过当,在法律上无罪。”
再推了推眼镜框,周律师站了起来:“我从事法务事务十年有余,一直致力为委托人争取正当利益,到目前为止,失误率为零。”
撂下这么装逼的话,这个周律师径自走了。
凌乱一阵,我胡乱翻开那份文件,越看越觉得烦躁。
尽管我气不打一处来,可我曾经在一个能颠倒是非黑白信口雌黄的律师手上栽过,我不得不重视周律师那番话的份量。
思前想后下,我决定去会会汪晓东。
见过鬼当然怕黑,临出门前,我往包包里揣了把美工刀。
也不知道到底被我往脑袋上砸了多少个坑,总之汪晓东的头上缠满了惨白的绷带,他的头发被压贴在额头上,看起来多少有些滑稽。
他坐在我对面,面无表情地抽掉了两根烟后,才斜视我一眼,语带讥屑:“就你一副贞洁烈女好像没被男人上过的样,还敢过来找我?不怕我再将你强行?”
我一动不动,轻描淡写:“没事,这次我带了刀,还挺锋利的。反正割完静脉割动脉,说不定你一动不动的样子挺可爱。”
停顿几秒,我决定先兜底:“汪晓东,你是因为张代的缘故,才找我麻烦的吧?”
嘴角一个抽搐,汪晓东的眉头蹙起半分,他总算拿目光直视我:“我讨厌过于自作聪明的女人。”
了然于心,我更镇定自若:“我跟张代,一毛钱关系也没有。你要是个男人,你跟他有什么账要清算你找他清算,不必黏黏糊糊迂回曲折得跟个娘们似的。你可能觉得你有钱,可以爱咋咋的,但我也不是什么好揉.捏的肉包子,你别想着你随便上手捏几把,我还得贴过去谢主隆恩。反正把我惹急了,我也会咬人。”
眉头全部皱成一团,拧起来像两条毛毛虫,汪晓东的眼眸里是阴沉不定的阴霾,他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不放,我也没有丝毫避开的意思,就这样用眼神与他碰撞对持着。
恍然不知过了多久,汪晓东这丫忽然像神经不小心搭错了似的,他突兀笑了出来。
他刚才盯我,我挺淡定,他笑了,我反而心里发毛,手一个下意识,就插到包包里,摸索搜寻着那把美工刀。
又掏了一根烟叼嘴上,汪晓东敛住笑把打火机一扔:“你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