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节(2 / 2)

再坚硬的信任,历经贱人作祟层出不穷连环不止的算计,也会被撕扯得支离破碎,而或者导致和我张代最终分道扬镳的是,他和我同样,同样的患得患失,同样的卑微,同样的懦弱,同样的胆怯,同样的欠缺破釜沉舟的勇气,怀抱着惧怕失去的心,在煎熬中辗转和徘徊纠结,不敢挥刀砍乱麻。

于是,我们都败了。

如果我和他之间,哪怕有一个人,可以在这一场爱情里面足够自信,足够能坚守自己所谓的原则和底线,足够能把爱自己作为第一要务,或者我们不需要这番沉沦。

我的心就像是被泼上醋的面条,软而酸涩,我只得靠敛眉来掩饰自己情绪的波澜,继续以默不作声来回应着李达。

也没对我这种不礼貌的闷葫芦行为表现出任何不悦,李达又说:“跟你离婚之后,张先生在一个月内暴瘦了二十多斤,当时有很多客户都误以为他是不是生了什么大病。后来张先生他去了佛山一趟,他在那边呆了一个多星期,回来状态才慢慢好起来。我也是后面才知道,他给他堂妹在那边买了个房子,就买在你家对面,他堂妹每天给他事无巨细报备你几点出门几点回家,他一有闲暇就研究你的行程…”

纵使就前阵子,我和张代将我与他之间的一切掰扯清楚,我清楚知道了他在与我婚姻续存期间没有过出.轨行为,但我不经意想起远在佛山的林俏,想起张代和她开着门在那里闹腾嬉戏,我其实心里面多少有些咯得慌,现在李达提到了这一茬,我瞳孔大了大,一时急躁忘了礼貌竟直接打断李达的话:“你说张代的堂妹住在我对面?他堂妹是不是叫林俏?”

李达点头:“对,她全名叫张林俏。她是张代爷爷的大哥那个族系的,她当时有过来参加张老太太的葬礼,我见过她。”

我的心徒然一沉,脑海中晃荡着张代不久前说他奶奶临终前他不能守在身侧的无奈,他当时情绪激动我没敢细问,现在李达提起来,我顺势试探性问:“老太太临终前,张代是去出差了,才没赶上见老太太最后一面?”

摇了摇头,李达若有所思看了我一眼,他声音变得有些许含糊起来:“已经过去的事,再多追究无益。”

我嗅到了李达的异样,我一个激灵:“张代没能见上老太太最后一面,是因为我的缘故?”

额头上有细细的汗沁出来,李达迟疑着:“唐小姐你不要胡乱揣测,这个话题我们跳过。”

他越是这样,我越鬼迷心窍地沉迷在这个推测里面不能自拔,我紧盯着李达不放:“看你的反应,还真的是?”

没撑多久,李达彻底溃败在我的目光里,他单手握着方向盘,腾出一只手将额头上的汗擦拭去大半:“这也不能说跟你有关系。那天是星期五,张先生循例要去佛山看你,他忙完七点多出发,他上高速没多久,老太太忽然就不行了。临近周末,高速路上很堵,车被塞在原地止步不前,更别提能往前找到出口往回走了。张先生把车弃在路上,一路跑着往回,他打给我让我机荷的入口接他,我去到的时候他跪蹲在地上,他打了你电话,但你应该是没接。他让我把车给他开,他一直飙车走小路往回赶,到底还是没赶上见老太太最后一面。那晚,张先生左手握着老太太的手给她守灵,另外一只手握着手机,他应该是在等你电话。”

轻咳了一声,李达急急添上几句:“唐小姐,这事你就当不知道,要不然被张先生知道,他会责怪我多嘴。”

胸腔里有酸意嚣张迭起着,不断往上冲到眼眶处,我的眼睛莫名其妙热得发烫,我把脸埋下,潦草的:“嗯,我会的。”

可能是怕自己再多说,会将我和张代之间的关系弄得更复杂更扑朔,李达有些讪讪的:“唐小姐,我转念一想,感情这种事虽说是旁观者清,但外人再多说也是枉然,我就不再多嘴了。请你不要介意我刚刚的八卦。”

百味杂陈下我摇头:“没事。”

识趣的,李达没再继续在这话题上纠缠,他转而跟我说起等会到工厂的工作计划,我也乐得不再继续刚刚那个让我坐立不安的话题,也分外配合讨论起来。

来到惠州,李达先将我带到工厂附近的一个酒店,安置一下,让我把行李放下,又与我去吃了个饭,这才到工厂。

还真的不是没事找抽将我安排过来耍着玩儿的,我跟着李达到了生产线上,才发现需要我跟进规范的事情多如牛毛,我说不清到底是我骨子里面根植着的职业素养作祟,还是因为tk901的项目涉及到的全是张代的既定利益,反正我迅速进入工作状态,就像头老黄牛似的穿梭在车间各条生产线间,埋头苦干。

等我将最紧急的那些异常排查要求整改完毕,已经是晚上九点。

工厂方帮我订的外卖早已经冷掉,我并不在意,正要用它来打发下自己的肚子,消失了好几个小时的李达忽然冒出来,他说让我陪着工厂的人一起去吃饭。

一大伙人浩浩荡荡的在大排档点了一桌子的菜,等菜上齐再吃完回到酒店,都快十一点了。

躺在宽大的床上,我握着手机把张代的手机号翻出来好几次,我终于还是无法控制自己手贱,按了个拨号。

铃声响在耳际,我忽然变得紧张起来,身体绷得像一条被拉直的线,我目不转睛盯着屏幕。

在铃响快要停止时,张代总算接了。

他毫无情绪:“有事?”

有事没事我不知道,反正我觉得我有病。

耳根子一热,我张嘴就扯谎:“不好意思,拨错了。”

张代哦了一声:“那就先这样。”

也不等我再说什么,他在那边把电话挂了。

无心再躺着,我从床上蹦起来,真想直接抽自己一巴掌。

但我怕自己下手太重,把自己打个半死还得花钱买药,我最后没对自己动这个手,我就像个****似的坐着发了一阵子呆,把手机扔到一旁,躺下来盖上被子准备睡觉。

然而我刚刚把眼睛合上,我的手机就吵嚷嚷的叫了起来。

以为是张代打了过来,我的心竟随即被抛得老高,我急急挪动身体过去把手机抓过来,可屏幕上跳跃着的,却是戴秋娟的名字。

电话是戴秋娟打来的,这多少弥补我的失望,我强打起精神,接起电话:“戴妞,那么晚还没睡呢?”

然而,我很快发现自己完全是浪费表情。

历史重演着,那头传来的是汪晓东的声音:“唐二,你现在是不是特别讨厌我?”

从汪晓东不清不楚的口齿里,我用个膝盖也能想到他喝多了,一想到他喝多了还能揣着戴秋娟的手机,说不定戴秋娟就在他身侧,我担心他在不清醒的状态下,戴秋娟会处境堪忧,我直接忽略掉他这个问题,急眼说到:“戴秋娟呢?我要先跟她说几句!”

汪晓东应该是开了扩音,我这话刚刚说完,戴秋娟的声音就通过电话传过来:“唐子,汪总他在办公室里面喝多了,他一直闹个不断,还让他助理打电话喊我过来,我人一到他就抢我手机给你打电话,他说怕他用他电话打你不接。”

很是担忧,戴秋娟急急问:“唐子,你和汪总之间没啥事吧?”

张了张嘴我正要说话,我猛然想起李达提醒过我,我和张代差点被汪老头弄死这事不能肆意透露出去,而我一想到汪老头的心狠手辣还心有戚戚然,我怕这事要让戴秋娟知道会给她带去什么麻烦,我怕汪晓东这个****会在她面前说漏嘴,一个头两个大,我酝酿一下说:“没事,他就是在单纯的发酒疯而已。”

停了停,我转而将更改切入口:“汪晓东,这么晚了,你把手机还给戴秋娟让她回去休息,我给你打你手机。”

还不算是醉得要死要活,汪晓东这丫还知道跟我讨价还价:“我要让戴秋娟走了,你不给我打,我能拿你怎么办?”

我耐着性子:“我说到做到,你先让戴秋娟走,别耽误她休息!”

那头忽然乱糟糟的传来一堆堆的杂音,不管我怎么竖起耳朵努力听,都搞不懂那边到底是什么混乱的状况,好在约摸两分钟后,那些嘈杂缓缓消失,戴秋娟舒了一口气的说:“唐子,还是你能对付汪总,他总算让我走人了。我先搭电梯了。”

我叮嘱戴秋娟回家路上小心点,又让她回到给我发个信息报平安,这才把电话撂掉。

我本不愿再给汪晓东打过去,可我怕我不打,他又像个傻叉似的把戴秋娟叫回来,没完没了地折腾戴秋娟,我只得硬着头皮给他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