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节(1 / 2)

我到现在还记得,我和张代那些互不相让的争吵,它在往后我每每午夜梦回里都足以撼动我所有的平静,它就那么不偏不倚的成为挂在我的生命里倒刺,哪怕我不迎向它,它仍旧能朝我挥舞着尖锐的爪子,教会我什么叫做现实残酷,没有什么能一直赖在原地不走。

适逢3月,春寒料峭,家里的保姆阿姨老家有关系比较亲近的亲戚儿子娶媳妇,她向我告假四天回老家热闹热闹。

从宝宝出月就到家里帮忙,这个阿姨手脚麻利又勤快,她基本上没怎么休假,她这次朝我开口,我自然是表示理解准了她这假期。

阿姨请假的第二天正好是星期五,天气很坏,从凌晨开始就下起豆大的暴雨。这连绵的雨水浸泡里,气温降下好几度。

凌晨五点出头,给饿醒的宝宝喂完奶之后被孩子闹腾得快崩溃的我,又抱着孩子睡了一阵。

等我醒来已经是七点半左右。

张代不知道何时已经出门,他穿的棉拖鞋,被小宝和汪晓东寄养在这里一年多都没再要回去的肉松包咬着满大厅的拖来拖去。

从狗子的嘴里把张代的鞋子拯救下来之后,我来到了厨房。

这几个月以来,张代的工作忙碌吧,他总是早出晚归,他行色匆忙到无暇再按照之前那般早早给我弄好早餐,我体谅他辛苦,又觉得自己就在家里弄孩子自己多干点也没啥,就这样我压根不需要任何心理过渡,就接受了这样每每起来面对着冷锅冷灶的生活。

小二代刚好到了要添加辅食的时候,我抵着寒意料峭给他弄了胡萝卜泥,才弄一半他醒了在楼上看不到我害怕得哇哇大哭,怕小二代乱翻身推开我用来挡着他掉下床的枕头,我扔下胡萝卜就急急忙忙跑上楼,在拐角处不小心磕到了膝盖,我无暇顾及那些钝痛,回到卧室抱着小二代哄了好一阵,才让他安静下来。

把他抱到大厅放到宝宝车里,我把胡萝卜拿到大厅来弄。

好不容易把孩子喂好,我再没有给自己捣腾粥水的力气,我随便喝了瓶牛奶对付了事。

忙活完坐回到沙发上,我这才感觉到膝盖钻心的疼。

勉强弯下腰去把裤管挽起来,膝盖上那一大片的淤青触目惊心。

带着个孩子,外面又冷,就算是痛得要命,我也断然不会这个时候往医院那边跑。

强撑着站起来,我煮了几个鸡蛋往伤口上滚了一阵,疼痛缓解了些,我也就继续逗孩子了。

不知怎么回事,慢慢的小二代不像往常那般吃饱了就乖乖玩,他越发的焦躁不安起来。

虽是新手上路,但我也带了孩子几个月,见小二代状态不对,我马上给他探了体温,我才发现他有点烧。

给他额头上贴了退热贴之后,我看着外面连绵着越下越大的雨,每隔十五分钟就给小二代看体温,让我慌张的是,他的烧不但没有降下去,反而飚到了39度。

再也无法窝定在家里,我翻出背带把孩子背在前面,把尿片被子衣服保温瓶等等装进背包里背在后面,走进了大雨漫漫和寒风肆意中。

等我来到停车场,我的裤管湿掉大半,寒意从湿透的布料里刺入肌肤,我打着寒颤把孩子放在后面的儿童椅里弄好,开车前往妇幼保健院的途中面对着小二代嗷嗷的哭声,我的崩溃渐渐浮出水面。

在路口处等绿灯时,我一面回过身去对孩子作无力的安抚,一面焦灼地拨打张代的手机,想不到我连连拨了三次,我得到的回应都是冷冰冰的你拨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内心虽涌起烦闷,不过我还是拼命沉淀自己的情绪,不断告诫自己这会工作时间,张代指不定是在开会,我还是先把孩子送到医院再说。

大雨淋漓中龟速前行了一个多小时,我终于抵达妇幼。

地下停车场显示无空余位置,我只能把车停在上面的露天车位上,为了避免孩子被雨水淋到,我把他抱下车时自己的后背又被打湿了一大片。

就像是逃难一般,我总算是把孩子弄到了医院。

即使我第一时间花了高价钱挂的vip号,无奈的是深圳有钱人太多,愿意花钱的也不少,我挂的那个医生名气也大,还是有好几个号排在我前面。

抱着哭得越来越厉害的小二代,我尝试用喂奶来缓解他的焦躁,不想他却是不断用手挡着不愿意喝,看着他哭得涨红的小脸和挂满泪珠的眼窝子,我心疼得也快要哭了。

或者只有当妈的人才能理解这种感受,就算是再强大的女人在面对孩子生病时,内心都有可能脆得跟小碗熊干脆面似的,轻轻一个触碰都可以让心情彻底支离破碎。

再也没有理智去考虑张代这会儿到底有多重要的工作需要他亲力亲为,我单手抱着孩子,玩命似的开始不断拨他的号码,可我这次暴走般连续打了十来次,仍旧是没有找到他的人。

我明知他是出去上班不是出去玩,但我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内心,我忽然有点怨恨他。

强行压制着自己把这些浮生的怨恨暂时吞咽消化,我给他发了个信息:张代,孩子病了我带他到福田妇幼了。

不知道张代啥时候能看到信息,我再也没有像没有生孩子之前那种心情,做不出捏着手机忐忑等他回复这种事,发完信息我径直把手机揣进了兜里。

煎熬了约摸一个小时,小二代终于看上了医生。

因为孩子还不会说话,要确定他哪里不舒服费了好一阵周章,还好这医生经验老道,他很快诊断出孩子是急性肠胃炎。

拿着诊断书按照医嘱火急火燎去给小二代办了住院手续,院部医生给孩子做诊断复核时,我心如马踹般在等候室踱步来踱步去,我反复回想这两天宝宝我都给宝宝喂了啥,但想来想去,也只有早上我给他弄了个胡萝卜泥,其他的都是母乳。

那胡萝卜,是我去农林路那边的穿街小巷买的当地人自己种的,我家里有种地,我一看那胡萝卜瘦得要命我就能确定它确实没打药,又足够新鲜,我一直在那里帮衬,给宝宝吃了很多次都没问题。

至于母乳,我要奶孩子自然有严苛要求自己,我吃得很清淡,问题更不会出现在这里。

我正苦思冥想间,医生总算出来了。

我急急忙忙迎了上去。

详细向我问询了孩子的饮食,医生说有孩子会出现急症,有可能是我给喂的胡萝卜被污染了,也有可能是这两天气温低孩子肚子着凉了,孩子还小,他会安排保守治疗。

小二代做完手术被推回病房,已经是下午三点。

尽管是个不大的小手术,不过那么小的孩子到底是遭罪了,他的小脸有点浅浅的白,眼窝四周泪痕清晰可见,我坐在板凳上摸着他的小手,内心翻腾的难受宛若潮水。

急需支撑,我再次给张代发了个短信,把孩子住院的病房号发给了他,让他忙完赶紧过来。

接下来的十来个小时,小二代并没有完全退烧,他反反复复烧来烧去的,再也睡不着,他闹腾着哭都哄不住,医生护士差点往这边跑断了腿,才让他再次入睡。

来回折腾下,时间已经走到凌晨,张代还是没有回音,孤立无援得像一枚浮萍的我,这会儿还得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在不安的支配下,我问护士借了个充电器,一边充电一边给他打电话,他这次却是直接关机了。

不安更浓,我这才想起打李达的电话。

看着墙上挂钟显示的时间,我按捺住忐忑率先说:“李达,不好意思那么晚打扰你,我想问问张代和你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