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洲边说边倒酒,朝点过来的两个小男生使眼色:“一边儿一个。”
那两个倒也不客气,一个靠在风堂身边,一个一屁股坐贺情腿上。贺情一激灵,猛地往后退一步站起来,瞪向兰洲:“你干嘛啊?!”
“我靠,小关儿!你怎么这么实诚?我说的一边一个,是说给堂少一边搂上一个!”
兰洲算是自己话没说清楚,气短,给自己倒了杯酒,解释道:“贺少早有主了。”
风堂被靠得浑身僵硬,闷闷出声:“你还特意给我准备人?”
“这不是看你这几年太独,老一个人在外边奔波嘛。兄弟辛苦。”兰洲说完,敬他一杯。
兰洲挑的人大多都不错,所以今天带的这两个小关门小合上的,看着也还行。
但是,风堂喝了几杯莫吉托下肚,醉意上来了点儿,盯紧左边这位的侧脸细看,再看看右边的……都是一对睫毛卷翘着,鼻梁秀挺,红唇齿白。
他看着看着,还真就没了多少兴致。到底图个什么?
风堂搭在他们肩膀上的手慢慢放下来,忽然烦躁。他叼了根烟在嘴里,小关儿利索地凑过来点上,笑着问他:“你怎么了?”
“没什么,”风堂拿过打火机在手里玩,眼瞧着火苗一簇接一簇往外冲,“手酸。”
小关儿笑得特温柔:“手酸我给你捏捏。”
手刚一被接触到,风堂觉得不自在,连忙推脱:“不了不了。”
现在对这些套路和暗示,风堂有点过敏。
“怎么回事啊,哥。”小关儿笑不出来了,“圈里都说你以前不这样。”
风堂一听这话,头痛。他站起身来,把烟扔在烟灰缸里摁灭,抹一把脸,不耐道:“我以前哪样?我保守得很。”
他说这话时侧着脸,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睫毛,可比他印象中那些小少年长翘得多。
风堂没出来玩有好一阵,太久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应付不下来。
他长舒一口气,坐回沙发上,心中暗骂这沙发软得他整个人都快陷下去,跟销魂金窟似的。目光环视过周遭热闹的环境,他鼻尖绕上空气散发的欲望之味。
他看身边一个个寂寞的人,忽然开始反思自己前几年都玩儿了些什么。
相拥的时候个个真心,牵手的时候个个喊宝贝,走马观花,逍遥至极。到最后,的确是镜花水月,一批一批地换,什么都没捞着。
看风堂边喝酒边发呆,贺情捏过他耳朵,特认真地提醒他:“市区很小,不要乱搞!”
“你啊,人乖话还多。”
风堂任他捏着,眼瞧着酒杯已空,转过身去拎瓶子。
他才饮过青柠莫吉托的唇角还留了甜味儿:“人间有真情,我没有。”
他说完,带些自暴自弃的语气,转头去看兰洲只倒了一点儿的酒杯,朗声笑他:“你养鱼呢?满上!”
贺情开了车滴酒不沾,几局完毕,他被连着灌下好几瓶可乐,肚子都喝得鼓胀了。
玩得差不多,他们两个人扶着喝多的兰洲摇摇晃晃地走出酒吧。风堂酒量很好,几乎清醒着,和贺情一人架一边,毫不费力就把兰洲弄上贺情的车。
风堂抹了把脸,看兰洲仰面躺在座椅上,便把贺情跑车窗户摁开:“你先看着他。我去酒吧那儿便利店要点醒酒的。”
贺情点点头,风堂转身就去过马路。
远处街角尽头拐来两三辆巡逻的警用摩托,红蓝相间的光特别显眼。风堂脚下一滞,不免有了兴趣,回过头就看到为首的是个小年轻,后边儿跟了辆双人警摩,再往后……
他果然看到骑在最后边儿的封路凛。
那人正垮着一张全世界欠他几千万的脸,把摩托车往街道边上一靠,一步跨下来。
封路凛先是安排好队员去疏通前方路口拥堵,再掏了胸前的本子摁笔,开始处理公事。
风堂还没走进酒吧,贺情老远就看着封路凛抄了本子从街角一辆辆查过来,一拍脑门:“我靠!这段路是不是不能停车啊?怎么有交警在抄牌照?”
被贺情这一惊一乍吼得兰洲酒都醒了,连忙掀开车门,朝着街对面喊:“风堂!上车!”
“上什么上!我这车只能坐俩!”贺情说。
兰洲这一嗓子吼得太大声,封路凛也是个耳朵灵的,慢悠悠抬头往这边看。一辆跑车上坐了两个男人,他都瞧着面生。但矮一点的那位,喊出口的名字他倒是熟。
见封路凛夹了警棍,挨着抄下一辆车的牌照,贺情踩刹车去点火,朝兰洲说:“操,不管他了!我们先跑!”
兰洲在一边儿瞠目结舌:“不是吧?我们就这么把风堂扔了?”
“死一个总比死一双好吧?况且那交警……我看风堂他巴不得被抓一次。”
贺情方向盘一打,看四周没有车挡路,趁着封路凛去摩托上拿警用pos机转身了,油门一踩,走为上策!
风堂刚从街对面小步跑到自己车前,就眼看着贺情开车走了,简直石化在原地。
他心中忍不住咬牙切齿地骂,都多少年了,贺情这兔崽子怎么还这缺德样!不过也是,要是今天贺情不走,遭扣分的就是两个人。
不远处,封路凛拎着警用pos机走过来,把警棍拴紧了,直截了当地问:“那两个,是你兄弟?”
风堂咳嗽一声,靠在自己车门上,脸不红心不跳:“不是。”
封路凛心里一乐,表面上还是绷着。他冷着脸伸手扶在警棍上,看得风堂心里一咯噔,怕今晚遇到个暴力执法的,拿棍子抽自己。
工作时间,封路凛也懒得跟他废话,依照规定敬了个礼,语气不容置喙:“麻烦您转告您兄弟,几万的五菱宏光我贴,上千万的迈凯伦p1我也贴。下次再逮着乱停放机动车,我调执法记录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