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马路对面那辆黑奥迪,使坏地挥了挥手。
风堂一愣,盘子都差点儿打歪。
风堂的车打着双闪,停在原地没有动,封路凛跨着摩托就骑过去,将警帽重新戴好,直视前方,并没看他。
封路凛面上虽带倦意,但讲话仍旧有力,抢先了话题:“你开那辆白宾利,很好看。”
今日和封路凛一起执勤的换成了新面孔,风堂知道封路凛不看自己是避免带来麻烦,于是他也盯着前方,回答道:“那辆是贺情的。是他跟应与将稳定下来后买的,说这个看着踏实……虽然后来这辆白宾利还是失宠了。”
封路凛剑眉一皱,疑惑道:“嗯?为什么?”
“臭屁啊,”风堂笑得很欢,“我俩一个模子,都张扬。”
封路凛说:“以后有机会,我赚钱买一辆。”
风堂没听进去,说行啊小伙子,有志气。
封路凛继续讲:“不过,按现在的收入,我再贴一百年罚单儿差不多。”
听完这一句,风堂没忍住,也不顾会有什么闲言碎语,转过脸去看他。
只见男人手臂上的旧疤很明显,连腕上也带些擦痕。
风堂突然心疼无比。
不过昨晚新闻说,被打交警伤的是侧脸。这会儿封路凛脸上也没什么问题,风堂估计他就是累了,终于放下心,暗暗庆幸。
可他自己还未意识到,这有多反常。
封路凛犯困,看风堂扶手箱里的烟,刚想要一根,想起自己穿的是警服,只得作罢。他急需提神,不然从执勤点回队里的这段路,他都骑不好。
昨晚交警队出事,虽然不是他们支队,但全城还是进入戒严状态,他被换到了车流量最密集的城中商业区守到凌晨四点,天亮了才回到原地。
风堂把烟点上,说:“犯困了?这边离你支队还有一段儿距离,摩托必须骑回去?”
“得归个队,”封路凛说,“不困。”
“低头。”风堂命令道。
封路凛微微俯下身子,挡住仪表盘,侧过头,刚准备说话,就看驾驶室飘出几缕白烟,烟草味儿混了股沉香,韵味甘甜至极。
风堂的面孔隐没在雾中朦朦胧胧。
封路凛想起今早城边的日出,也是一团火红,灼目非常,藏于白云之间。
封路凛闻着,心里舒服许多。他喊了一夜的传呼机,嗓子有些哑了:“给我安神还是提神?”
“安神,”风堂说完,把烟头掐了扔车内湿巾上,下巴扬起,“上车,我送你回家。”
封路凛愣住,随即伸手,摸了摸风堂的脸。风堂在一刹那间傻掉了,又重复道:“上车。”
“摩托停这里,我找队里的熟人来给你开回去,”风堂佯装不耐烦,皱眉道,“你这个状态没办法骑摩托。”
封路凛摇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种不算特权的特权,他其实是完全可以有的,偶尔一两次也没关系,可他就是不想去使用。
哪怕他今天骑不动了,交接班也得由自己完成。
摩托车一发动,风堂也不再劝,只是跟着封路凛走一段。封路凛在前面骑摩托,走的时不时回头,风堂耐着性子,一堵上就停下来挂空档猛轰油门,以作提醒。
你能好好骑么?瞎回什么头啊!
风把封路凛脑子里的水都吹干了,速度慢下来,他也不再回头。
他背脊直挺,倒像是为风堂保驾护航的骑士。
换到下一个路口,封路凛又与风堂并排。风堂把窗户摁下来,伸出手搭在窗边,有意无意地晃荡着手。
封路凛斜眼瞧着那白净表里下的青筋骨相,喉结上下滚动着。
风堂瞟一记眼刃过去,半嗔半怒,像是在做无声的勾引。
他不甘示弱地回瞪,做了唇形:看屁。
封路凛毫不客气,眼神一往下,望穿车门似的瞅他腰身往下,轻佻又较真。
风堂傻住,这回是真出了声:“绿灯了。”
他话音未落,封路凛就已开过了线。
一前一后,你追我赶,直到踩到下一个路口红灯亮。
风堂又伸出手往后视镜那儿一搭,封路凛骑在旁边警用摩托上瞪他,终于开口道:“把爪子伸进去。”
风堂无所谓道:“大白天的……”
封路凛:“伸进去。”
风堂:“……”
成吧。马路上就得听交警的,况且这交警还专门“针对”他一个人,不给面子给谁面子?
风堂嘀咕几句把手放进车内,又摁键把车窗关上,留封路凛在一边儿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