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1 / 2)

这世上谁看得清谁的背景?人与人的关系那么复杂。远房的近房的,谁亲戚没有一二十个?就这片马场,他都敢说哪个亲戚来跑过。

他跑马,骑得颊腮红削,威武得像名骑士,纵横沙场。风堂极少如此放纵过,倒真觉得自己在桃姐儿面前露出了本性。

毕竟,都是两个直接的人,风堂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就也不再避讳。

马场内折腾完,风堂坐上安排好的车,带着隋桃往会所吃饭。

今儿有人请在一处卤味馆,整得特别高级。风堂总算明白了,现在搞豪华餐饮就是一劳永逸,装潢门面儿弄得好,那就能抬菜价。

做东的老板先安排了主位,再把风堂安排在主客位,隋桃坐副客位。大点儿一般吃到十来分钟,领导到之前,凉菜必须上齐。风堂盯着“八凉八热”和“四荤四素”,头都大了。

饭局上不少熟面孔,风堂替兰洲挨个敬了。几杯白酒下肚,打得他头晕眼花,快忘记姓甚名谁。

被灌得实在要打退堂鼓了,他才去厕所洗了把脸,靠在洗手台边,冷静歇气。

算是又给柳历珠打听了些风声。这群人垫资搞成绩,这儿修修那儿修修,打些正常擦边球,饭局上什么都说,喝多了嗓门又大,生怕他这个“公子哥”听不见一样。

这么爱“挑衅”么?非要针锋相对一下。

饭局过半,他冷眼瞧着抢买单抢得最嗨的人,但这往往不是要真正要买单的。

他想起以前他跟兰洲出来“打配合”,总是被兰洲用手肘戳一下,说你替我去。风堂就站起身说要去趟洗手间,回来再塞□□给兰洲。

有次那几位数,连成一长串,打印的墨都糊在一处。风堂还记得自己低头一看,操,这菜真血贵。

一个圈儿里,难免碰上不对付。有人还拿着风堂的车牌说事,阴测测地问句,堂少现在,车牌多少啊?

风堂嘴角一勾,神秘不语。内心大骂,八个8!行不行?

风堂没工夫搭理那些无聊的人,自己埋头夹菜,顺便给隋桃倒饮料。一门心思都在想,这他妈得什么猪才能有这么好吃的猪肝。

他肩膀被隋桃敲一下,连忙抬头,对方在敬酒,他险些一个“猪”差点儿喷出来,连忙改口,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隋桃是人精,处处都应付得来,一口广普,说得并不难听。兴许是容貌的过于出众掩盖了面部浮肿,席间仍有些不知好歹的油腻男士暗送秋波。

隋桃笑得万分得体,伸手挽住风堂的胳膊,轻声道了谢,也没留号码。

出海鲜馆已经九点多钟,风堂强忍着醉意,努力扶墙站直了。

隋桃刚被他送上车,略有担忧,问他有没有关系。风堂说没事儿,又跟着上车。他坐在车上昏昏沉沉,直到亲自把隋桃送上酒店电梯,才放心。

他一回车上,兰洲的司机便担忧道:“堂少,您今儿喝那么多,还回家么?要不在这楼上开一间,你休息休息?”

“我觉得……我的酒杯,它可能,自己有自己的想法……”

风堂扶着头,半躺在副驾驶上。他把座位放躺下去些,闭眼,缓缓道,“送我去牡丹世家吧。”

与此同时,封路凛奉命行事,晚上带白仰月和乔策跟夏一跳会过面,正跟着把人一个个送回去。

乔策住在市中心街巷里。那街巷又宽又长,总铺开一股烟火味儿。锯末钉窗,洒几束丁香枝,开门就是楼,所以他们没送太远,把人放在口子上就撤了。

白仰月不一样,住在江边,天黑路滑的。加上夏一跳正巧回家也得从那边过,就说顺便把白仰月捎回去。

封路凛坐的副驾,职业病犯了,一路盯着来往车辆,着魔似的想瞧辆黑奥迪出来。他这有一小阵子没见着风堂,惦记得要命。

等到把白仰月送进后门,封路凛用手抹开挡风玻璃上起的雾。

他回想过那天为了风堂在这儿翻墙,掩不住笑,催促道:“赶紧的,走吧。”

这辆墨绿吉普一路绕过巷子,正路过牡丹世家小区大门。封路凛像被什么牵引着,朝门卫处瞟上了那么一眼。

路过住宅区域、教学区域,夏一跳都要习惯性降速,封路凛自然也看清了那个坐在休息凳上的男人。

封路凛一拍车门:“停车,三儿,停车!”

急刹声刺耳,夏一跳踩了一脚就给自己惊着了,琢磨道:“凛哥,你突然……”

“你自己回去,”封路凛迅速开门,头也不回,“我看到风堂了。”

夏一跳急急忙忙想下车,又想起不能暴露,说:“他怎么在这儿?”

封路凛说:“我骗他说我住这儿!不行,你别拦我。”

夏一跳想想,说:“嗳!凛哥,我……我等你呗?”

封路凛摇头,冷静下来:“你回去,风堂不能看见你。”

放心不下,夏一跳说要不打电话叫个车来把风堂弄走,封路凛火了:“你滚回去!”

当大哥的开了口,夏一跳没法儿再说什么,担忧地又望几眼,才忙不迭开车走人。他就怕风堂那儿出什么幺蛾子……市里混圈儿这群人,心眼坏成滩滩黑水。

风堂他接触得少,只知道特“浪”,估计也不“干净”。

小区门口路灯不亮,高立的石雕旁谢过几朵牡丹花,倒养成了枯枝败叶。

保安站着岗,一看以为业主来了,腰挺背直,正要去自动开门,没想到封路凛径直走向门卫室外的板凳边。

“风堂?”封路凛蹲下来抱他,“醒着?还能说话么?”

“你今儿挺快啊……”

风堂半眯眼,喉咙里还挂着酒味。他一开口,被自己呛得狠命咳嗽,刺激出泪。像是歪着头想起什么,他又惊呼一声,“不对!”

封路凛捻开他脸上一小撮灰:“嗯?”

“我不是还没给你打电话吗?”

人是醉了,醉得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