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你要是喜欢,就带到家里做个妾。不然卖到窑子里也行,你说了算。”
如今上海已经不准一夫多妻,况且他留洋归来,决计不会做纳妾这码子事的,只难免觉得阮方友这个女儿有些可怜。
夫妻俩见周之南沉默,当这事有转机。阮萝弟弟在凶悍的打手怀里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们须得再争取下。
阮方友推了赵芳一下,赵芳赶紧说,“我......我带您去看看我们家女孩,您先看看。”
赵芳走到外面拉了个路过的孩子问阮萝在哪,那孩子说在浴房洗澡。说是浴房,其实就是临时在外面搭的一个小空间,大多数时候水供不上,也没什么人过去。
“没.......没几步路,您跟我来。”
这是阮萝第一眼见周之南,老天爷胡闹,让她半分尊严没有,被迫露面登场,同她亲生父母唱这出戏。她跟一帮孩子在外面玩,发现浴房有稀稀疏疏不断的水,她身上脏的厉害,让人在外面给她看着,钻进去洗澡。
门口的孩子见到赵芳带着一群陌生人来,刚要把门开个缝隙告诉阮萝,就被赵芳扯到了一边。打手扯着孩子站在不远处,赵芳带着周之南走近。
她一把拽开了门,狭小且仅能容得下一人的空间里,阮萝赤果侧对着门,见门被打开,她眉目带着怒转头,看到周之南。
彼时阮萝头发打湿,上面初初发育两团,身形柴瘦。周之南看得到她的蝴蝶骨,还有后腰两枚浅浅腰窝。
那双眼怒视他,刚要开口,就被赵芳打断。是市侩的母亲带着讨好的语调,问周之南,“您看怎么样?”
他心想,阮萝弟弟可以留在这破落地方了。
而阮萝,在他眼中如落了水的青鸟,翠生生的。不知怎么,心窝子软了片刻。
他在英国那几年,看过些欧洲古典油画,满是赤果的女/体,周围的欧洲同学都抱着欣赏的眼神,觉得美极了。可他只觉得没什么什么感觉,美则美矣,不是他喜好的那种。
可看了阮萝的,他觉得她是他心中的亚洲壁画,少女是油画中走出来的灵魂缪斯。她不属于这里,她当穿秦记裁缝铺的蚕丝旗袍,坐西洋轿车,到大世界听戏,或是让林晚秋带她去法租界的外国餐厅喝下午茶......她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可绝不会有一件是在这般肮脏地方洗澡。
次日,周之南多购一张火车票,阮萝到沪。
阮方友的账平了,三百银元买断阮萝的一生。商人直道,是个好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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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之南觉得那种感觉是心动,可陆汉声见过了阮萝,直骂他病态。
阮萝入周宅头一年,周之南都是抱着矛盾的心态。他知她逃跑,也不阻拦,但很快把她捉回去。时间一久,他确定了自己不是一时兴起,心安了不少。
那年除夕,吃过年夜饭他带着阮萝在周宅阳台看仆人放的花炮,烟火绽放在上空,阮萝笑得天真无邪。你站在楼上看烟火,看烟火的人在身侧看你,周之南眼里她比烟火炫丽。
阮萝,你前十六年的人生我无法改变,但你今后所有大好风光、富贵荣华,我必陪伴在旁。
回忆醇醇沉沉,周之南在情场上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两年搞不定一个阮萝。
这夜从书房出来,他需开瓶红酒,饮上一杯才好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