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2 / 2)

御赐良医 南风歌 2402 字 23天前

“草民就是凤照钰。”萧御道,心里把那个没见过面的皇帝狠狠地唾弃了一通。

果真是个昏君,这赐婚也赐得太儿戏了。他的身世如此一言难尽,居然就这样轻易赐给了谢世子这么一个出身高贵的青年才俊,他就不怕元王府里的长辈们背后戳他的脊梁骨?

那太监本是永荣帝面前伺候的总管公公杨方,此时见萧御丝毫不懂接旨的礼仪章法,举止如此粗陋随便,不由得更加轻视几分。

谢世子亲自求请赐婚的人,不说是个大家闺秀,居然如此上不得台面,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想起永荣帝的嘱咐,他也不必去跟这升斗小民计较些虚礼,只要赶紧让这门亲事成了,她越上不得台面元王府才越会乱成一团呢。

杨公公展开镶着金粉的绫锦圣旨,尖着嗓子将旨意念了一遍。

“诏曰:兹闻太医院判凤卿之女照钰温婉贤惠,敦厚大方、品貌出众……”

前面那些夸赞他的话都是虚辞,萧御还算淡定,方氏却越听越是心惊胆战。

这些天她的儿子恢复男儿打扮,又带着她一同离开凤府,让她几乎快要忘记了前尘种种,心中存着一丝侥幸,以为可以就这样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

如今一首天家圣旨赐下,不啻于当头棒和,让方氏猛然醒觉,她的儿子一天不正大光明地恢复男子身份,在外人的眼中他就仍是那个凤家的大小姐,想要平淡地生活根本是痴心妄想。

可如今连皇帝都赐下圣旨了,若要恢复身份,岂不是罪同欺君?她的儿子难道就要永远顶着“凤大小姐”的身份过一辈子?!

杨公公仍在照本宣旨:“……今元王府世子适婚娶之龄,当择贤妻与配。值凤氏照钰待字闺中,与谢世子堪称天造地设,为成良缘之美,特将汝许配谢世子为妃,赐金玉如意为贺。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望夫妻恩爱,早生贵子。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还早生贵子呢,管得真宽。

萧御感到心里像有一万匹脱缰的野马奔腾而过,却也只能双手接了圣旨,还要谢主隆恩。

杨公公听着他不伦不类的谢恩之辞,没什么耐心地一挥手道“小姐请起吧。”又指着身后宫人抬到院中的几个箱笼,“这些是天家御赐,当为小姐添妆了。”

萧御只能又是一通谢,都快说到没辞了,那杨公公终于是领着人走了。

萧御见那人神色不太好,想来是没拿着“好处”,心情不爽了。

杨公公空跑一趟,自然更加鄙弃这凤大小姐和她那和离母亲的不上台面,好在下面要去元王府宣旨,总不会让他空手而回了。

原本应该先去元王府宣旨,只是皇帝故意让他招摇过市,先到那凤大小姐跟前赐了婚,让京城百姓帮着宣扬宣扬,省得元王府仗着势大从中作梗。

按说永荣帝对一件事情用心的时候,仍有一丝昔日英明的影子,奈何他受李贵妃蛊惑已深,只怕难有清醒之日了。

杨公公到了元王府宣了圣旨,除了一脸平静的谢景修之外,元王府众人的惊讶之情不亚于萧御和方氏。

果然是谢世子自作主张,单看元王爷和元王妃的脸色,这两位就必然是不满意的。

不满意才好,他们不满意了,皇上才能满意。

说起来就那凤大小姐刚到京城时做的那些事,怕是任何一个有头有脸的高门世家都不会满意她的。

杨公公抱着手笑眯眯地向谢景修道:“谢世子那日求到宫里,皇上也是大吃一惊呢。皇上也怕世子年轻被人蒙蔽,特特遣了宫中侍卫查了那位凤大小姐的底细。见她虽然行事张扬了些,但到底还算懂规矩。既是世子放在心上之人,皇上也不忍做那棒打鸳鸯之事。如今世子也算遂了心愿,杂家忝颜,先向世子道一声喜,日后定要讨一杯喜酒来喝。”

“公公客气了。”谢景修淡淡说道。

杨公公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反正他本意不过是要告诉元王府众人,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世子妃是谢景修自己求来的,可不是皇上硬塞的。

见元王爷与元王妃果然面色更不好了,杨公公手里捏着厚厚的“辛苦费”悠然告辞,他还急于赶回宫里在皇上面前复旨去呢。

杨公公一走,元王爷命人撤了接旨时摆出来的香案,看了元王妃一眼。

元王妃平日里只在她的怡然小居里过自己的日子,虽然人在元王府中,却对府中之事不闻不问,一颗心早已不在元王府了。

也就只有碰到像今日这样接旨的事情,元王妃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不然,连他也难得见她一面。

元王妃穿着一身王妃的诰命服饰,比平日里的简朴打扮更多几分艳丽。元王爷不由得微微愣神,只觉得面前有些陌生的妻子又似与他初娶进门时的样子完全一样,岁月在她身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这个元王府在她的身上也未能留下一丝痕迹。

元王爷谢昀还在沉思,元王妃已经迈步走了,只留下一个冷漠端庄的背影。

元王妃身边的秦嬷嬷走到谢景修身边俯首道:“世子爷,王妃请您到怡然小居一趟。”

谢景修点了点头,似乎一点也不意外,这个向来不问世事的母亲居然叫他去她的世外桃源。

元王爷见谢景修迈步要走,面色也沉了下来,出声道:“见过你母亲后就到我的书房来!”

谢景修转身行礼,应了一声,礼仪无可指摘。

元王爷看着面前一言一行堪称完美的长子,想到他居然背着所有人自己跑到宫中求了一个什么赐婚圣旨,求来的还是那样一个妻子,更觉头疼得不行。

谢景修跟着秦嬷嬷到了怡然小居,元王妃已经在两名贴身丫鬟的伺候下除了王妃的品服,换回了平日里所穿的简朴服饰,一头乌发也只用木簪松松挽起,面上还留着没来得及洗去的脂粉。

“儿子见过母亲。”谢景修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元王妃让他起身,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赐婚一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元王妃没有过多寒暄,淡淡问道。

谢景修低首道:“如母亲所见。”

元王妃纤手端起茶盅,细细地刮着茶沫。

“杨公公说,是你亲自去皇上面前求来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景修道:“母亲,儿子大了,也该成家立业了。”

当地一声,是茶盅磕在桌上的声音。元王妃再开口时,声音却仍旧清清冷冷,并未有一丝或忧或气的情绪。

“既是要成家立业,自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你却不该自己到皇上面前,求来这样一桩赐婚。”

谢景修仍旧垂首道:“母亲教训得是,是儿子鲁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