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希望,有朝一日,他当作朋友的那个人坐到那个位置上之后,接手的不会是一个被战争耗空、满目疮痍的摊子;那么,对方是不是便可以像他的祖父一样坐拥天下、寿终正寢?
朱高炽只做了十个月皇帝,死得不明不白,甚至在身后还惹人诟病,这在江逸心里是根刺,越和对方走近,越发现对方的好,这根刺扎得越深。
当他作为旁观者看这些历史故事的时候,这些也只是故事而已,或唏嘘不已,或一笑置之;然而,当它成为自己的人生自己的经历之事,想必谁都不会淡定。
无论历史如何评价,江逸都坚信朱高炽是位好皇帝,他为大明的付出绝不仅仅是坐上龙椅的那短短十个月而已。
当朱棣发动靖难之役,带着他的勇猛的儿子们抢夺帝位时,是朱高炽坐镇北平。
当朱棣顺利登基,仍不放弃南征北战之时,是朱高炽一力监国,礼贤下士、充盈国库,纵容着他的兄弟们屡建军功,甚至觊觎他这个看似光鲜的位子。
江逸不自觉地握住苏云起的手,越抓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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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逸不让别人睡,他自己却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等到肉馅饺子煮好了,孩子们都能精神着吃上一碗,江逸却叫都叫不醒——难怪,昨晚累着了,今天又折腾了一天,早该困了。
苏云起向两位长辈告了罪,直接抱着把江逸弄回了他们的房间。
苏白生怕他着凉,大方地贡献出自己的被子给他裹着。
然而,跟暖炉加持的堂屋不一样,外面的风冷得刺骨。尽管苏云起尽力把人往被子里塞,还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可江逸还是让风给激着了,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唔,这么黑……”江逸埋在被子里嘟囔。
“醒了?”苏云起搭着话,同时加快脚步往屋里走去。
进了屋,被放在炕上,江逸彻底清醒了。
“不是等着煮饺子吗?怎么提前回来了?”江逸看看左右,纳闷地问。
苏云起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我怕你这么晚吃了东西会积食,就先带你回来了。”
他十分聪明地没有提江逸中途睡着叫都叫不醒的事实。
“你吃了吗?”
“晚饭吃得多,我也不饿。”苏云起面不改色地说。
江逸咧开嘴,笑得十分幸福。
炕是提前烧热的,被褥也已经铺好了。苏云起给他把衣服脱掉,用被子裹了起来。
江逸一边往外拱一边嚷道:“还没洗脸呢,也没刷牙!”
苏云起用温水沾湿毛巾,细细地给他把手脸擦了,捏了捏脸,笑着说:“大过年的,凑合一回,好吧?”
江逸向来对他的笑没有任何抵抗力,毫无底气地咕哝了一句“邋遢鬼”便老老实实地钻进了被子里。
苏云起简单收拾了一下,也躺到了他身边,照例是盖条被子。
除夕之夜,烛火不熄。
晕黄的烛光一跳一闪,江逸暂时没有睡意。
被子里的手挪啊挪,挪到苏云起手边。
苏云起面色沉静地平躺着,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江逸坏笑一声,暗搓搓的抓住了他宽在的手掌。
苏云起这才勾起一抹笑,手臂一绕,垫到他的脑后,然后在胸口与他白嫩的手相牵。另一只手还十分自然地给他把被子拉到下巴底下,自己大半个身子却露在了外面。
江逸被他一系列暖心的动作撩拨得心都要化了,嘴马嘟哝半晌,最终只是小小声地说了句:“你也盖好嘛。”
苏云起摸摸他的头,温声道:“我不冷。”相反,还有点燥。
江逸动了动身子,感慨地说道:“这一年过得真快,也忙,家里一件大事接着一件的,真是!”
回头想想,这一年可以说是他们家的丰收年,各种意义上的。
对抗天灾,保护好全村的庄稼;种了南瓜、芋头、麻山药,嫁接了枣树、收了第一批枣子;开了采石厂,家里的收入翻了好几番。还安置好了于家寨的那么多人。
更可喜的是,半年之内连办了两场婚事,云舒也顺利订亲,算是踏实下来了。
“明年一定会更好!”江逸激动地说。
苏云起轻轻地舒了口气,郑重地说:“幸亏有你。”
“说什么呢,大家都有出力,爹和小爹操心最多。”江逸谦虚道,“不过,幸好都是好事。”
“因为有你。”苏云起坚持道。
“喂,你今天怎么回事?”江逸翻了个身,侧靠在苏云起怀里,“怎么这么会说话?”
苏云起捏捏他的脸,笑道:“在炕上,我一直很会说话。”
江逸脸一僵,迅速躲平,偷偷地往远离苏云起的方向挪。
可是,再挪能挪到哪儿去?他整个身子都在人家怀里。苏云起几乎没使力,只收了收手臂,江逸的努力便瞬间成渣。
“今天不行!”江逸赶紧说道。
“我知道。”喑哑的声音,不难听出苏云起的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