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浅齐湘以及那帮新人团也来了,众人前呼后拥去了市内最好的大饭店。当晚的宴席点了满大桌的菜,一群人吃吃菜喝喝酒,吹吹牛皮聊聊天,前所未有的热闹。
饭间李崇柏郑重其事的向樊歆敬酒,经过道具伤人风波的他,吃了不少苦头,从前的倨傲与自大尽数被磨去。他连喝三杯,第一杯酒时他说,对不起;第二杯他说,谢谢;第三杯时他说,你是个努力且敬业的演员,希望下次还能跟你合作。
樊歆当然懂这三句话的意思。
对不起,是为他曾经的怠慢致歉。谢谢,是为樊歆不顾重伤,为他洗刷了冤屈。至于最后一句,是对樊歆人品及操守的认定,樊歆很喜欢最后这句话。
病伤未愈樊歆不能饮酒,慕春寅刚要替她喝,樊歆却拦住他,她以茶代酒,诚恳回了李崇柏三杯。
她也说了三句话,“没关系。”“对不起。”“期待下次合作。”
李崇柏静静看着她,这三句话虽然简短,他却再清楚不过。
没关系——过去你的怠慢,我已释然。
对不起——盛唐亦曾伤害过你。
三秒钟后,李崇柏与樊歆对视微笑,自此一笑抿恩仇。
李崇柏甚至还跟樊歆开玩笑,“我要是没认识rose,一定会追你。”
一左一右两道目光瞬时投射而来,左边的是头条帝,他原本正在替樊歆剥着大闸蟹,闻言立时眸光凛冽如刀锋。而右边的则是温先生,他舀汤的手微顿,目光看似漫不经心,却在刹那冷冽。一侧齐湘察觉出他的异常,跟着狐疑地看了一眼。
李崇柏讪讪一笑,“说着玩的!我女朋友跟我爱情长跑七年,我怎能想其她心思!”
樊歆迅速打圆场,“对呀,李崇柏你女朋友又温柔又体贴,你还不把她娶回家!”
李崇柏道:“要娶!明年五一办婚事!到时请大家喝酒!“
众人大笑,有人问:“团购份子钱能不能便宜点?”
一群人笑翻了去,与热闹的气氛相反,酒席中唯有一个老头淡定独酌,并不参与闲聊。此人是苏崇山带来的宾客,樊歆并不认识,去问身边慕春寅,慕春寅有些轻蔑的低声道:“苏崇山信命,这老头子是个算命的半仙,苏崇山简直将他当做军师,买什么股票投资什么片子都听他的,甚至每日出行都得让老头子掐指算个良辰吉时出来!”
说到这,慕春寅凑近她耳边轻笑,“今天带老头子出来,是苏崇山要老头子看看新选的电影女主角有没有“旺老板”的命!苏崇山底下的男女演员想要拍戏,都得经过老头子看手相看面相算完八字才通关!”
樊歆忍不住噗嗤笑出来,没想到这个自称英国留学回来的博士生苏崇山居然还信命理一说!
她一笑,满场的目光登时吸引了过来,苏崇山是个人精,瞅出樊歆是慕春寅心尖上的人,便越发殷勤拉拢,问道:“樊小姐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
樊歆不好说实话,刚想找个借口,慕春寅便帮她圆了场,“没什么,久闻姚半仙的名声,我想让先生看看,我这樊歆有没有旺老板的命!”
慕春寅这话原只是玩笑,没想到苏崇山却当了真,客客气气对姚半仙道:“先生,还请您帮慕总看看。”
姚半仙原本正在喝酒,他似乎很嗜酒,从入席来杯盏就没停过。他的外号也对得起他的模样,年过七旬,留着长发须发皆白,的确有些修仙得道的画风,只不过酒喝得有些多,脸颊红扑扑的,有些矛盾的可爱。闻言他抬起头来扫了樊歆跟慕春寅一眼,继续喝酒,一面喝一面摆手道:“你们俩没啥好算的。”
这话让一贯被人捧着的慕春寅不痛快了,“什么叫不好算?”
大概能人异士的性格难免古怪,姚半仙被慕春寅硬邦邦的话堵得不痛快,注意力终于从酒杯中抬起来,直直看向樊歆与慕春寅。
那一霎樊歆一凛,对方的目光压根不像七八十岁的老眼昏花,那眼神犀利又通透,像是能看穿人的灵魂,须臾他笑起来,指着樊歆与慕春寅道:“你们俩前世生了个女儿。”
这一句话可把在场人都惊了惊,还从没见过人这样算命的。
慕春寅自然不信,“你算命连生辰八字都不问的吗?”
姚半仙嘻嘻一笑,“你不信就算了!得了,既然我这话说了一半,接下来的一半也还是说了吧!她虽然跟你生了个女儿,但是她最后……”他说着视线一转,徐徐转过大半个圆桌子,最后落在对面温浅身上,“嫁给了他!”
全场静默而温浅瞳仁一紧。而樊歆亦震惊的看向温浅,心底虽对这匪夷所思的话难以置信,但仍对这奇怪的推论感到惊愕。
满桌狐疑,只有苏崇山对姚半仙的话深信不疑,惊呼道:“先生,你的意思是,樊小姐前世是温先生的妻子?”
老头压压下巴,继续去喝酒。一圈人都不相信,嘻嘻哈哈又去吃菜喝酒了,只有慕春寅哼了哼,“无凭无据的胡扯!”随后扯了扯樊歆,“还看什么,人哪里有什么前世,就算有,你前世万一是个男人呢?”
樊歆:“……”
※
酒酣宴罢已是夜里十点,一群人醉扭扭的告别,三三两两走出包房。
樊歆跟王导苏制片几个人走在最后,慕春寅似乎还在生那“前世”的气,独自走到了前头,刚好出门时在走廊上遇到一个金发碧眼的洋妞,是他过去的老相好,洋妞将他喊到一旁,两人窃窃私语去了。
温浅则跟齐湘走在最前面,席上三人隔得远,并未说什么话。中途樊歆去过一趟洗手间,与门口那端的齐湘擦肩而过时,齐湘温柔的跟她打了招呼,对她的术后恢复情况嘘寒问暖,但目光落到樊歆的坎肩小外套上时,她端庄笑容里突然有古怪而细微的改变。
樊歆想不通她那一刻的表情,待要再想,耳畔忽地传来一声尖啸,直刺得耳膜发麻。因着太过高亢尖锐,那一瞬所有人都蒙在原地,一秒钟后有人大喊:“不好!失火了!”
——酒店失火警报!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还来不及逃窜,眼前霍然一黑,整个世界如堕永夜——酒店大楼灯光齐刷刷集体熄灭,而紧急照明灯竟然也没有开。
一丝光亮也不见的走廊上,所有包房的客人都冲了出来,在黑暗中四处逃窜。人群仓皇慌乱,有人呼救,有人尖叫,还有孩子的哭泣。
樊歆蒙在混乱的人群中,第一个反应就是大喊:“阿寅!”——她担心他一心跟女人**,不知危险接近。
她喊了几声没有人应,她猜他跟新欢早就下了楼,心底踏实了些,便随着人群往前去。走廊上不断有人从她身边逃命般挤过,有人蛮横地撞向她,她身体失重往前一跌,即将落地前她一慌——在人流拥挤的走廊上摔倒,不被火烧死,也要被踩踏致死!
下一刻,却猛然有力道将她的腰扶住,她晃了晃后借力站稳,旋即右手被人紧紧握住,那股力量不容忤逆地牵引着她,逆着人流向反方向跑去。
长廊乌黑一片,半点微光也没有,她跌跌撞撞跟着这人往前冲。人群拥挤,那人用手不住拨开周围的人,将她护住不跌倒。待跑出十来步,那人突然向右一转,拉着她进了一个窄窄的空间,似乎是转到了楼梯里。
果然,没出几步,带领她的那人已摸索出台阶的位置,顺着楼梯而下,她跟着后面,一起往下跑。楼道伸手不见五指,空荡的楼梯间只听见两人的喘息声。三十多层楼的高度,楼梯一层层旋转向下,像永远也没有尽头,漫长的奔跑让樊歆上气不接下气,但她丝毫不敢停,脚像机器般高速运转。
当然,她没有忘记关键问题,边跑边喘着粗气问:“你是谁?”
对方不答话,仍是紧拽着她不停狂奔。她疑惑更深,但对方于千钧一发之际救下她,多半是自己人。虽然黑灯瞎火看不见,但她能感受到对方身量高大,起码有178公分以上。
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