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会结束已是夜里十点半。
樊歆还沉浸在晚会的亢奋中,她不肯回酒店,嚷着要去维也纳的街道吹吹风。温浅无奈,只得陪着去了。
深夜的街道没什么人,樊歆走在光影斑驳的道路上,心情十分愉悦。温浅跟她并肩走着,两人的影子被路灯拉成斜长的一片,肩挨肩,手肘碰着手肘,很是亲昵。
两人走着走着,温浅突然伸出手,向樊歆道:“那三下还给你,你打吧。”
樊歆顿住脚步仰头看他,头顶昏黄的灯光落在她晶亮的眸中,她目光专注而动容。
她哪里还会打,她如今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在此之前,他严厉苛责,一遍遍将她的歌词曲谱推翻重来,只为让她作出最好的音乐;他用高压政策逼她学德语,甚至为一个单词打她手心,只为能让舞台上的她,从歌唱演绎到咬字发音,完美到无可挑剔……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今天开幕式惊艳全场的她——今夜的成功,固然有她自身的努力,但他的付出亦必不可少。
想到这樊歆感动万分,她认真的说:“谢谢你温老师。”
温浅被这称呼噎住了,最近她老这么称呼他,其实私底下他并不喜欢这称呼,刚想纠正,却被她漂亮的眼睛吸引住。
她微微仰头凝视着他,眼睛黑白分明,丝毫杂质都没有,被温柔的路灯一照映,像是苍穹中的一斗星子。她眸里含着笑,他看出了欢喜与感激,他的心也跟着欢喜起来——他喜欢这样的她,也欣赏着她的才华。在他眼里,她是上好的璞玉,拥有稀世的光芒,他亲手雕琢着她,一点一点,倾尽心血与精力。看着她在他手中一天天变成更美好的姿态,他充盈着前所未有的满足与欢悦。
他轻轻弯起唇角——他从不大笑,笑容都是浅浅淡淡,似宁静湖泊中缓缓晕开的涟漪,无声的美丽与清雅。他伸手捋了捋她的刘海,说:“不许再叫我温老师,我不喜欢师生恋。”
“本来就是老师啊。”樊歆抿唇笑,两个梨涡在颊边荡漾,须臾她说:“温老师,我也教你一点什么吧,我们扯平了我就舒服了。”
她说着眨巴着眼看他,“你有什么不会的吗?跳舞会不会?”见温浅不答,口气顿时嘚瑟起来,“不会我教你吧,快喊樊老师!”
温浅神色从容,手一伸做了个邀请的姿势,“你想跳探戈、华尔兹、还是狐步舞?”
他微微弯腰,邀请的姿势绅士而标准,轮樊歆惊了,“你不是都会吧!”
话未落,一双手已搂住了她的腰,温浅的脚步优雅的划过地面,是华尔兹的步伐,她身不由己的跟着他旋转,精致的高跟鞋擦过地面,敲出清脆的节奏,雪白裙角在夜色中旋转,飞扬如绽放的花。那一刻她想起曾经听过的歌,那首《爱的华尔兹》里,女声甜蜜蜜的唱着:
“踮起脚尖,提起裙边,
让我的手轻轻搭在你的肩。
舞步翩翩,呼吸浅浅,
爱的华尔兹多甜。
一步一步向你靠近,一圈一圈贴我的心,
就像夜空舞蹈的流星。
一步一步抱我更近,一圈一圈更确定,
要陪你旋转不停。
没有谁能比你更合我的拍,
没有谁能代替你给我依赖,
甜蜜呀幸福啊,圈圈圆圆转出来。
没有谁能比你更合我的拍,
没有谁能给我你给过的爱。
我们的未来,是最美好的存在。”
……
脑中歌声不休,脚下舞步不停,在这异国他乡的街角,路灯静静的亮着,夜风将树影吹得轻晃,路畔花丛盛开着大片不知名的花……景色正好,时间正好,气氛更好,他亲昵的搂住她的腰,她将手搭在他的肩,灯光映出她裙裾翩跹,而他衬衣笔挺,两人微笑投入,进退着,摇曳着,旋转着,一圈再来一圈。
一舞毕后,樊歆的额头冒出了薄薄的汗意,她赞道:“想不到温老师的舞跳的不错……唔……”
唇上一片温热,她后头的话被堵回了去,在他悠长的法式亲吻中,化作颊边荡开的红晕。
街头人来人往,她有些不好意思,拿手推他,他却将她的身子一转,轻轻推到了身后茂盛的花丛中,大半人高的花枝隔开了街道与路人的目光,风中淡淡的花香更增添浪漫与甜蜜。他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抚着她的肩,唇齿间的亲昵越来越深。
吻了好久他才松开她,斑驳的光影里他笑盈盈的看她,她大概是羞赧,不敢看他,长长睫毛垂下来,似一弧乌黑的羽扇。薄唇被他吻得红润光泽,像是上了水色的唇膏,透出樱花般的嫣红。他俯下脸去,又一轮亲昵重新开始。
吻得时间太长,樊歆终于抗议,在间隙中挣扎,“好了……够了……”
吻她的人恍若未闻,依旧该亲的亲,该吻的吻——这大半个月,迷人的女朋友日日在眼前晃,他怎能无动于衷?只不过为了让她专心创作,他一直克制着自己,如今放松下来,怎么还忍得住?
他吻了许久,这才撤离她的唇,他将额头贴在她额头上,是一个亲昵的姿势,低声道:“喊我希年。”
“啊?你说什么温老师?”
他有些恼,轻轻咬了咬她鼻尖,换来她轻微的痛呼,他热热的呼吸拂在她的耳边,宛若春深的南风和煦,重申道:“不许叫我温老师温先生,喊我希年。”
“希年?这也是你的名字吗?”
“嗯,我爷爷给取的,我姓温名浅,字希年,希,希翼的希,年,年岁的年,象征未来美好的岁月。”
“希年?”樊歆试着喊了一声。
她张唇读出他的名字,发音清脆,吐词轻软,最后一个年字唇角微微上扬,像是甜蜜的微笑,满含恋爱的味道。温浅觉得惬意,道:“再喊一声。”
“希年……”
“再喊一声。”
“希年。”
“再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