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唠周珅一反常态的沉默,他在视频那边抽烟,连吐出几个烟圈后他说:“春春,我觉得樊歆不正常,说句粗鲁的话,你别嫌难听——没有女人会心甘情愿嫁给强.暴她的男人。”
慕春寅垂下眼帘,手摸到烟与打火机,蹭地一响,跳跃的火苗燃出烟草的香气。
周珅道:“其实你自己也察出有问题吧!她几乎没有结婚的喜悦,这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慕春寅含着烟沉默,他不是傻瓜,他察觉的出来,在她许多个淡漠或勉强的瞬间。
须臾他说:“也许她虽想通了,或许是认命了,但心里还有气,毕竟湖心岛上我做了那么混蛋的事。”
周珅道:“话是这么说,但还是不正常,她没日没夜就爱在日光月光下一个人呆着,深更半夜都不肯回房,总觉得郁郁寡欢来着。”
慕春寅神色黯然,“前些天我让汪和珍想法子开导她,好问歹问,她就说了一句话,说她害怕回房。”
“怕回房间?”周珅不解,“为什么?”
“我不知道,她不肯再说,我也不好强迫她……只能在她床旁添了个沙发,夜里睡在沙发上陪着她,以免她害怕……”
周珅叹了口气,说出自己的担忧,“春春,假如她不想嫁给你,而是有了其他想法呢?”
袅袅的青烟中,慕春寅盯着指尖上那簇燃烧着的红星,嗓音低沉而坚定,“我不能像你那样想,我必须这样想,或许她是真肯给我机会呢?哪怕希望只有百分之一,我也要尽力一搏。”
“话是这么说,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明天有什么意外呢?电影院在人来人往的市中心商圈,出问题不好处理!”
慕春寅弹弹指尖烟,道:“情况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每天我趁她不在都有搜过她的房间,没发现什么异常。况且她身无分文,证件也都在我这,能怎么逃?再说明天我会贴身陪着她,不会出问题的。”他接着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而且那条项链做好了,明天出门我就将系统打开。”
他从屉子里掏出一个首饰盒,晃了晃,“就是这条,来自哥伦比亚的以爱之名。”
周珅睁大眼,“我去!你还真实施了!”旋即他如释重负,“那你给她戴着去电影院吧,我就等着做伴郎喝喜酒了。”话落他似乎有些于心不忍,补了一句:“等她的心稳下来,你就别再给她戴这个,她又不是犯人!”
“我知道不对,可我没法子,以后我会好好对她,我什么都给她,什么都依她,只要她高兴。”
“她要盛唐,要你的全部家当,你给吗?”
慕春寅笑了一声,不知是悲凉还是幸福,“盛唐算什么,她现在就算给我心窝一刀,我也心甘情愿受着。”
“我算是知道了!”周珅在视频那端狠吸了口烟,“放修仙小说里讲,她就是你的劫!”
慕春寅嗤嗤笑起来,也抽了一口,“是啊,只有她能渡我。她要是不渡,我宁可死了的好!”
周珅跟着笑,说出了心底话,“春春,以前我老想不通你对她的感情,世上的爱情比比皆是,可你对她远超正常范畴……现在我明白了,你就是个疯子!一个疯狂的情种!因为不被爱,所以可怕又可怜!”
“谁说不是呢!”慕春寅笑了笑,将烟头拧熄,旋即拿起首饰盒说:“不说了,我回房去陪她。”
※※※
卧室灯光明亮,但樊歆并不在房间,她仍坐在露台上看天上的星星,慕春寅走过来,给她肩上搭了件衣服,笑着问:“这么晚了,还不回房睡?”
这一个“房”字让樊歆扭头回看通亮的房间,眼神穿过卧室抵达洗浴间,那米色的浴缸、米色的瓷砖,熟悉的像回到曾某个可怖的场景……她瞳仁微微一缩,扣紧了掌心。
末了她克制住心头的抵触,将头低下去,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进了房,慕春寅笑着将手里锦盒递给她,“慕心,送你的新婚礼物。”
樊歆低头,就见乌缎上托着一枚硕大的绿宝石项链,质地是上好的哥伦比亚祖母绿,色泽浓翠艳丽,切工完美圆润,直径起码有三厘米,在灯光下流转着幽然的光。
慕春寅将项链戴到樊歆脖子上,一面调整着链子长度一面说:“这项链是很久前为你定做的,叫“以爱之名”。”
坠子戴在脖颈上,冰凉而沉甸,像个枷锁,樊歆任由他戴上。
某个瞬间她不经意扭过头,撞入一双惊愕的瞳仁里——她的卧室门半敞,赫祈从门外经过,应该是去楼下泡咖啡的。他目光落在樊歆脖子上,有些古怪。
在慕春寅没有留意的角度,他冲樊歆轻轻摇头。
未等樊歆读懂赫祈的眼神,慕春寅拿来了镜子,指着镜子说:“看你戴这项链多配!”
她回过神来点头,道:“是挺好的。”
再扭头回去,门外赫祈已经不见了。
……
洗漱完后樊歆躺到床上,慕春寅像平常一样,睡在她床畔的沙发上,慕春寅伸手去按关灯键,床上原本无甚表情的樊歆突然出声:“别关灯!”
“哦,差点忘了。”慕春寅收回了手,这些天樊歆睡觉一直不肯关灯,似对黑暗有着深深恐惧感。大概是方才失了态,樊歆对慕春寅说:“你回房睡吧,睡沙发不难受吗?”
慕春寅歪靠在沙发上笑了笑,“你要是心疼就让我到床上去睡吧。反正咱俩明天就结婚了,以后天天都得睡一张床。”
他笑着看她,似在说无伤大雅的玩笑话,又似是不动声色的试探。
樊歆眸光一紧,最后却迎着他试探的眼神摊开被子,“你上来呗。”
她大大方方答应,慕春寅满意地笑起来,脱下外套钻进被子,伸手去搂她。
当他的手擦过她脖子的刹那,她忽地颤栗了一下,她将他手推开,说:“我还在养伤,你不能……”
她后面的话没说,转过了脸去。
慕春寅当然知道,医生早对他千叮万嘱。再说他也没想过这码事,他只是想看看她的反应而已,都说女人的床代表对男人的态度,肯让对方进被窝,那就是接纳。
她毫不犹豫同意,他已经心满意足,哪还会想更多。
但话题说到这,他也想起湖心岛的事,那晚他喝了酒,瞥见那件情趣内衣,无法控制的臆想出她与其他男人厮磨的片段,他彻底失去理智,做了这一生中最混账的事。
后来汪和珍承认那是她的衣服,他恨不得甩自己两巴掌,他冤枉了她,那是她的第一次。
他心中有愧,在被褥里握住樊歆的手,“那晚的事,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