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鹭心里难受得紧,终于体会到了当初邓含去接她时看到她第一眼的感受。
落魄、难堪、孤独、心疼……现在的她情绪比当时的邓含还要复杂上几分。
俞维屋安抚地对着女孩说:“叔叔和姐姐先出去一会,你在这里等着,不要出去。”
女孩点了点头。
俞维屋给了原鹭一个眼神,原鹭紧跟着他的脚步走了出去。
他去车里拿东西,原鹭这才发现自己刚刚那么粗心没有看到棚屋附近停了辆扎眼的牧马人。
俞维屋拉开后备箱,上半身钻进后备箱里翻东西。
原鹭等在旁边,静静地斜着眼看他。
“过来帮我把东西搬一下。”俞维屋抬了两大箱的矿泉水出来,让原鹭把里面剩下的东西搬出来。
原鹭探出上半身去看,后备箱里面居然有一箱泡面一箱奶油夹心蛋糕还有一大袋零食。
“你可以选择轻的搬,剩下那袋重的一会我再来搬一趟。”
原鹭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上前从后备箱里搬了箱泡面出来,然后又把那箱蛋糕叠在了上面,跟在他身后,一起搬进棚屋里。
俞维屋放下两大箱的矿泉水就接着去拿剩下的那袋零食了。
他打开零食袋子在里面翻了翻,找出一筒一次性杯子,扯了两个出来,走到铁脚四方桌边,把热水瓶里的热水倒了两杯出来。
“喝点热水。”
原鹭接过水杯,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差不多比你早来十多分钟。”
原鹭把冰凉的手包在温热的杯壁取暖,看了眼床上的女孩,说:“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目的来这里,但从现在来看,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恶意。”
她之前的不善揣测在一点点被他的行为推翻,她没想过俞维屋居然会亲力亲为地搬水搬零食给女孩。
俞维屋笑了下,问:“你呢?为什么来这里?”
原鹭低下头看着水杯里不断蒸腾的热气,说:“来看看,想知道情况到底有多差。”
“你觉得差吗?”
原鹭顿了下,说:“比我差。”比那时的她差多了,至少她那时呆的地方还不是一阵风刮过就掀顶作响的棚户。
俞维屋的瞳仁微微缩了缩,对着她没头没脑的这三个字,不过问也不深究,平静地说:“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至少不会比现在差。”
他回应她的亦是猜不透的含糊话语。
原鹭喝了口热水,觉得四肢稍稍暖和了些,就去帮着把屋里收拾收拾。
“你叫什么?”
原鹭帮着女孩儿把脏被套拆下来,打算在屋里找一套新的被套帮她换上。
“刘鹿。”
原鹭愣了一会,“刘鹭?”
女孩点了点头。
俞维屋很轻地笑了一声,在一旁说:“呦呦鹿鸣的鹿,不是你的路鸟鹭。”
原鹭回过神来,才发现缘分这东西有时候真的很可怕。乔正岐不让她沾手,她偏不信这个邪,求着郑丘壑追了两几天的线索,中间换了三个线人知道了刘鹿的住址,原来她还和自己的名字一个发音,都叫lu。
拆下被套,她在屋子的简易储物箱里翻了翻,果然发现了两套干净的被罩。
俞维屋说:“我先把热水瓶给附近的人还回去,借来的。”
原鹭问:“热水是借来的?”
俞维屋:“试着打了打外面的煤气灶,没点上火,摇了摇煤气桶,好像没有煤气了,热水烧不上,我看刘鹿抖得厉害,就去附近人家借了点热水。”
原鹭迟缓地点了点头,心里对俞维屋瞬间改观了好多。现在的他一点也不像那个挂着一副谦谦君子皮囊,骨子里实际却不可一世的商业骄子。
这些平凡世俗的事,他做起来似乎得心应手的,并不像养尊处优惯了不知疾苦的人。她甚至开始觉得俞维屋会出现在这,也是完全因为那颗尚未泯灭仁慈的慈悲心。
原鹭手脚利落地把屋子里收拾了一番,等俞维屋回来的时候和他商量了下,想把刘鹿带去附近的宾馆帮她洗头洗澡,估计自从刘法严死了开始,刘鹿就没有梳洗过。
一个七岁大的孩子,家里又只有这么一个,平时都是父母手心里的宝贝,独立能力肯定不比当年已经快升高中的她。
俞维屋想了下,说:“行,不过要尽快送回来,这几天时不时有人来附近查哨。”
“查哨?”
俞维屋显然不想多说,只能拣几句说:“知道太多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刘鹿目前只能呆在这里,等风声过去了,我再试试看能不能把她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连俞维屋都要这么大费周折,原鹭总算明白了乔正岐为什么那样坚决不让她插手这件事,这背后隐藏的关系必然已经不是仅仅的“不简单”而已。
看来那些人不是要刘鹿死,而是要让刘鹿生不如死,方能解他们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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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维屋开车把原鹭和刘鹿送到了附近的一个宾馆,要了个房间,原鹭在浴室里帮刘鹿洗了三遍头,淋下来的水还有些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