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流放时已经二十七岁,王府中既没有王妃也没有侍妾,快要而立的人却没有子嗣,从前有雪翊不觉得缺了什么,如今孤身一人年纪渐长才切实体会到有个孩子是多麽幸福的事。
饭桌上临安为孟子轩添菜,孟子轩眼睛在临安身上转来转去:
“老师,你成亲了吗?”
临安一顿:
“怎么这么问?”
“老师样貌俊朗文采也出众这个年纪应当成亲了吧,可您又是孤身一人来难免不让人猜测,所以有此一问。”孟子轩年纪小小的说话却是文绉绉的。
临安拿出酒壶:
“从前有,但是······”
孟子轩听到临安回答他眼睛睁大满是好奇,饭都不吃了。
临安笑着摇摇头,下意识解开酒壶喝了一口酒。
那时候他还是朝中最为炙手可热人物,身边不仅有关陇贵族依靠,还有大魏首富周家作为依仗,一时以旧贵族为首的他和身边聚集庶族文士的太子雪翊分庭抗礼,京中盛传太子无能,就连百姓都用议论变相的逼迫着雪翊让出储君的位置,雪翊被逼得退居京外雨花台不问政事。
有一天大雪,临安孤身一人上鲁山赏雪,许是喝多了酒,摇摇晃晃便走到了雨花台。
雨花台外种满竹子,翠绿的竹子在大雪中摇曳晃动,他就那么直直站在雨花台外看着里面猜测雪翊在此时做些什么,是不是在怨恨他逼他太紧,还是在怪他威胁了他的皇位。
雪翊同魏杰回到雨花台后看到的便是临安穿着大氅倒在雨花台外的竹林里,大雪落了他一身,看上去竟像是须发皆白,雪翊先是一惊担忧临安冻坏了直到看出他无事这才轻轻笑出声亲自将他扶起。
魏杰皱了眉劝雪翊:
“太子爷,这定王狼心狗肺把您逼到这里您还管他做什么!”
雪翊摇头将怀中手炉放进临安怀里,从袖中掏出帕子要擦临安脸上的雪却慢了动作,临安这样须发皆白的样貌还不知道再有没有机会看到。
临安醒来后看到不远处的厅堂里雪翊正捧着一本书,另一只手时不时从抽屉里取出一些草药。
雪翊看到长安醒来停了手中动作看向已经站起身来的临安。
两人许久不见,中间隔了这么多波折再见恍如隔世,雪翊最先扭开脸放下书笑着说:
“十八弟怎么喝这么多酒,这睡在雪地里冻坏了怎么办。”
“一贯如此也不怕什么了。”临安打量着雪翊的卧房,语气淡淡。
“十八弟,我们何至于如此生分。”雪翊背对着临安。
临安心口一滞随即冷笑:
“你不是也称我十八弟。”
临安说完话后两人再没有言语。
雪翊手边的药壶里热气腾腾,雪翊起身揭开盖子查看草药的熬煮情况。
临安趁雪翊不注意偷偷扭了脸看雪翊,雪翊本来便不壮实的身体看上去更加瘦弱,雨花台的一切更是亲手打理,哪还有当年太子的威武神气。
临安心中苦涩,这一切都是他带给雪翊的。
可临安还是气,气雪翊擅自去找魏帝,气他低估他对他的心意。
雪翊熬了药端到临安面前:
“你已经有些发热,把药喝了免得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