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和弦急忙上前想要解释,谁料慌乱中好像踢翻了什么东西,叮叮哐哐一阵响动,她又被吓得定在了原地。
无奈之下只能伸手过去按亮客厅顶灯的开关,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房间里的两个人都很不适应地闭上了眼睛。
待再次睁开双眼,和弦发现被她踢倒的是一个啤酒瓶,除去这一个,旁边还横七竖八地散落着好几个。吴清瞳没精打采地坐在沙发上,指间还夹着一支未抽完的卷烟,整个人看上去颓败而又沮丧。
和弦晃动着手腕试图拨开空气中弥漫着的烟酒混杂的呛鼻气味,最终无果后斜着眼睛瞪向气味的制造者,“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刚学会。”吴清瞳完全不当一回事地笑了笑,说着还倾身从茶几上把刚刚开封的烟盒拿起来冲和弦摇晃了两下,“你看,这还是新的。”
“你是不是有病?”和弦气急败坏地上前将烟盒一把夺下,胡乱捏扁后扔进了一旁的垃圾篓里,“学什么不好学抽烟?”
“抽着玩玩。”吴清瞳甩了甩头发,复又想捡起地上的啤酒瓶,“这酒消不了愁,只能换烟来。”
和弦抢先拿到了酒瓶,再一推手也将其如烟盒一般扔进垃圾篓里。
…
吴清瞳目光跟着一言不发的和弦进进出出,最后终于憋不住地开了口:
“和弦,我怀孕了。”
正跪在地上用抹布一点点擦掉酒水印子的和弦明显被这个消息震到,半天都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只是捏着抹布的手指在慢慢收紧。
“你……打算怎么办?”她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涩,语句就像被卡在喉咙处,每一个字都需要用点力气才能顺利从嘴里吐出来。
“当然不可能生下来。”吴清瞳举起拇指和食指,朝自己肚子比了个开枪的动作,“我都已经联系好医院了,明天就能去毙了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的语气过于轻松,和弦竟莫名地从心底升起一股恼意,她眯了眯眼,竭力保持着声线的平缓,“你和段昱飞说过了吗?”
段昱飞是吴清瞳的男友,两人在电影学院念书时便已恋爱,这些年下来感情也逐步走向了稳定。即便吴清瞳在银幕上不得不伪装成一副单身的样子,但私下的两人并不受外界干扰,始终恩爱如初。
听到和弦提及男友,吴清瞳显然有些不自在起来,她撇开脸转向另一边,半天才憋出两个字来,“没有。”
“这毕竟是条生命,要还是不要总不能一个人做决定。”和弦扶着腿站起身来,因为长时间的跪姿让她的腿脚有些发麻。
“那你要我怎么做?”吴清瞳的语气突然变得尖厉,“把他生下来,然后让所有人都来看我的笑话?我还有事业,我不可能为了他把我的一切都搭上!”
和弦一向是知道吴清瞳把事业看得很重,因此也没有去深究这句话背后隐含的意思。她只心疼于好友的过分独立,当即便从兜里掏了手机出来,三下两下翻到段昱飞的电话就给拨了过去。
吴清瞳来不及阻止她的这一系列行为,只能在电话接通后一把抢了手机过来挂断。她就像攒了一晚上的愤怒终于找到了宣泄出口一样,抬手就将和弦的手机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没有料到对方会发这么大火的和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机被摔得四分五裂。
她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来。
周遭又再次陷入宁静,吴清瞳扶额站在客厅中央,看着葬身在她暴虐情绪下的手机,愧疚的情绪一点点从心底蔓延了上来。
“我只是不想让他知道,我……我不是针对你。”
“我知道。”和弦微微点了点头,蹲下身去从手机残骸中找到sim卡,几乎没再多言,便转身朝着卧室走去。
并非是在与吴清瞳怄气,而是莫名感到有些疲惫。或许是在遭遇了同学的嘲弄之后,又莫名被好友摔了手机的委屈难以承受,现下的她真的需要关上门好好捋捋心绪。
“明天能陪我去医院吗?”回房关门前突然被吴清瞳叫住,后者眼神里透露着期盼与请求,“我一个人过去有些害怕。”
“好。”
**
第二天。
和弦专程起了个大早,按着网上交待的注意事项把该提前准备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才敲门进去叫醒吴清瞳。后者因为一夜的宿醉,脸色有些苍白。
“要不要换个时间?你的脸色不太好。”
吴清瞳胡乱把头发扎成马尾,裹上围巾的同时摇了摇头,“我只和剧组请了两天假,明天就得赶回去。”
“你开什么玩笑?”和弦抬高了声音叫道,“这好歹也是个手术,你别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不然呢?”吴清瞳转眼看向和弦,语气变得强硬起来,“时间长了他们就会怀疑,剧组里人多嘴杂的,保不准谁转身就会把这事捅到记者那儿去……”
“可你身体怎么吃得消?”
“无所谓啦。”吴清瞳笑着耸耸肩,转身从衣帽架上取了大衣穿上。
…
吴清瞳选定手术的地方是一家私立医院,毕竟作为公众人物,不可能像平常人那样自由出入医院的妇产科。
开车从后门进去,即便已经全副武装,一路上还是免不了有些战战兢兢。直到进入了医生办公室以后,她这种小心翼翼的情绪才终于得以缓解过来。
吴清瞳进了手术室以后,和弦不敢走远,只能无所事事地在走廊里来回走动,本想拿出手机来看下新闻,可摸了摸口袋才想起手机昨晚已经被摔坏了。
期间有路过的小护士猛地停住脚步扭头过来看了她一眼,由于动作太大还不慎崴了脚,意识到到自己现在不能让人认出来,和弦赶忙从包里拿了口罩带上。
吴清瞳被从手术室推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的状态差点把和弦急哭。
如果说早上那会儿的吴清瞳脸色是苍白的,那么这会儿她的脸色就只能用惨白来形容了。
额头上还有汗珠在不断地往外冒出来,整张脸看上去毫无血色,嘴唇上因为疼痛而咬出的齿印也还清晰可见。
“我没事。”她有气无力地笑着。
和弦上前握住她冰凉的双手,这时候说再多安慰的话语也抵不上一个贴心的举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