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于展跃的官微。
同样的长微博,同样是对这件丑闻的回应,但字里行间却与吴清瞳的道歉不同。展跃几乎是把事件的全部责任都推到了经纪人陈璐的身上,虽然字面上没有直接指出是经纪人强迫艺人这样做,但长微博最末端处的解聘声明也足够说明一切。
和弦叹了一口气,看来吴清瞳还是给自己找了替罪羊,只是可怜陈璐,劳心费力的最后还是替人背了锅。
转念再一想,她又有些同情起自己来,说到底,她这边缘人也真够边缘的,连经纪人被炒了这事都还得通过新闻才能得知。
“可以了。”这时候,化妆师拍了拍和弦的肩膀提醒道。
回过神来赶忙同人家道了谢,她这才把东西拿上退出了化妆间。
去往片场的路上,阳光肆意地倾泻在路面,仿佛穿透了时间的回廊照向了过往,和弦无端想起了刚进展跃的时候,彼时她还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电影学院学生,因为正好被当时还在展跃的凌卉如相中,才得以签约经纪公司,从而正式踏入这个圈子。
《入阵曲》是她第一次参演的电影作品,照理说,一个新入圈的小演员是没有资格参与这样的制作,但最终她还是幸运地从凌卉如手上得到了这个机会。
或许是踏出的第一步太过顺利,再后来才会遭遇到让她至今都不愿回想起的往事。
想到这里,和弦赶忙止住了脑内的回忆,闭上眼睛的同时尽数压下了翻涌起来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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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末的时候,《半成年》剧组第一次开放了探班日。
当天,和弦焦虑得不成样子,进入片场前她还抱着天太热一定会有记者不愿意来的想法安抚自己,可一到场,看见人头攒动的景象,她就知道自己还是大意了。
不自觉抬手按了按两侧的太阳穴,这年头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侧着身子向后偷瞄了一眼自己的搭档,对方老僧入定一般安坐在休息椅上,全然不像她这般焦虑。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目光太过怨念,几秒种后,搭档同志也顺势转了头过来看她。这厢两人目光刚一对上,和弦就特别不争气地红了脸。
言歌显然是存了逗她的念想,也不说话,就这么笑意满满地看着她。
和弦自知心理素质比不上他,也不等被羞得无处可逃便赶紧回了头。
言歌在她回头后也不疾不徐地收回了视线,细长的手指从剧本页面上一滑而下,有一种得逞后的喜悦正慢慢悠悠地显了出来。
趁着还在待机,她偷偷摸摸地蹭到言歌身边,假装成对戏的样子小声问道:“一会儿的吻戏借位吗?”
完全搞不懂祁嘉木是无意还是有意,偏偏要在这□□短炮都竞相盯着的时候拍这一段。
言歌闻言转了身过来,眼神平静地就像那没有起风的海平面,“你想?”
“啊?”和弦有些怔忡,怎么问题又抛给她了?
言歌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我是个有艺德的演员的样子,末了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尊重你的意见。”
“我不是那个意思。”和弦赶忙出声解释道,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好像有点变成是她无理取闹的感觉了。
“所以是要借位还是实拍?”言歌皱眉问道。
“随便吧。”和弦决定破罐破摔了。
“我尊重你的意见。”某人又重复了一遍。
“……拍就拍,谁怕谁啊?”和弦彻底把罐儿摔破了。
“好。”
转身往回走的瞬间,和弦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貌似、好像、可能、也许又被绕进去了。
…
按照剧本上的安排,这一场吻戏是设定在男女主角重逢之际,早已被思念包围了的女主角在二十四岁生日当天终于如愿见到心意的男主角之后,扑上去主动献吻的一幕。
因为整部片子下来,只有这么一场吻戏,所以早在刚拿到剧本之时,和弦就用家里的绒毛玩具彩排过无数次,本以为自己已经练就得炉火纯青了,可哪知等看到这绒毛玩具幻化成了真人,她还是怯场了。
眼见着一切准备就绪,和弦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蛋想以此求得清醒。
片刻之后,她听见打板的声音,紧接着便抬眼看向路口,眼神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她一动不动,生怕会因为眨眼而错过任何一个片段。
就在这时,路口出现一个身影,他沐着日光而来,整个人周身自发地带着光晕,只一眼便教她确定了他即是自己心心念念了许多年的那个人。
六年的等待已经消耗掉了她太多的耐心,这一刻,她不想再等,所以不等他走近,她便已经提步上前。
仿佛是有心电感应,在她跑动着向前的时候,他也同样加快了自己的步伐,须臾间两人便已经相对而立。
和弦把时间点拿捏得甚好,这边才一顿步,那边泪珠子就已经滚滚而下。
她喘着粗气,神色慌乱,眼中恰到好处的晶莹却更让观看着这一幕的旁人觉得,这女孩是真美,仿佛天地间未受尘埃沾染的美玉一般。
“你去哪儿啦?”她带着哭腔问道,在他面前,她已不再是那个自信大方的女主播,俨然变成了当年那个渴望被他关心爱护的小女孩。
男主角并不说话,只是那么静静地、饱含深情地回望着她。
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和弦暗自闭了闭眼睛,原先酝酿的情绪早跑得无影无踪,她抬眼看向言歌,对方不像她这么不专业,仍是保持了完美的姿态。
不管了,死就死吧。
心里这么想着,和弦抢先在凑上去之前闭了眼睛,可还没等她亲上去,这边祁嘉木就急急地喊了cut。
迅速回正站好,她看见祁嘉木十分肯定地对着自己摇了摇头,同时余光也扫到有记者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大致调整了一下心态之后,和弦重新站回到镜头跟前。
重复了之前的相遇、奔跑等动作后,这一次她终于没有闭眼睛了,可踮着脚尖亲上去的那一刹那,她便又退缩了一下,刚刚接触到的嘴唇又骤然分开,祁嘉木只能又一次地喊了cu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