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放歌震惊了,起初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当她正对着牧泽西的眼睛后,她明白自己没有听错。他的声音,他的神情,还有他脸上的那抹痛楚,没有一样不是在告诉她,她没有听错。
如果是多年前,她听到这个会觉得欣喜若狂,也许会失去自我。只是现在这句话听起来是如此的令她觉得难以置信,甚至有点可笑。她抬头,对上他急于知道答案的表情,竟然觉得自己似乎是犹如在梦中。在那个初初相遇的梦中,那时她母亲尚在,那时她的家人还在说笑,那时一切都是那么的美丽。
夜晚明明不是那么安静,他却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她呼吸的声音。一眨不眨地,牧泽西直直地望着唐放歌。这些话既然已经出口,就没有了反悔的余地。他望着她的眼睛,想要知道答案,而她的眼神却令他无法分辨出她会给的答案。
风色无边,月湖波动,唐放歌伸手扫过自己有点刺痛脸颊的发丝。她望着他,竟然笑了。
“哈哈……哈哈……”唐放歌似乎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她笑的几乎直不起腰来。她捂着唇,努力地克制住笑容,只是这些刺耳的笑声完全无法阻止,从她掩着嘴巴的指缝里泄露了出来。
“哈哈……呵呵……”笑声打破了寂静的夜晚,甚至打破了僵局,就如同破界而出火焰充斥着他们的世界。唐放歌笑的直不起腰来,她蹲在地面上,笑的完全没有了形象。
牧泽西僵硬着身体,直直地站在唐放歌的面前,这一刻他的心如同被人践踏在脚底,甚至狠狠的拧过。他无声地看着她,她的笑声那么的刺耳,几乎要刺破他的心脏。只是这一刻,他竟然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是那么直直地看着她,等待她笑容渐渐的抓小。qudd。
“抱歉……呵呵……”唐放歌过了好久,才从地面上缓缓地站起来。她乌黑的发丝在空中扬起,划出一抹月牙的弧度。她掩着唇,继续笑着,“这个笑话估计是我听到的最可笑的笑话了,牧泽西先生,请问你今天吃错了药吗?还是说我今天有点耳朵不好,听错了你话的意思?”她问,明明问的那么无辜,却如同微笑的箭矢,狠狠地扎进牧泽西的心口上。
过了许久,牧泽西声音嘶哑,那干裂的声音中夹着苦笑和痛楚问道:“真的有这么好笑吗?”
“恩,超级好笑。堂堂牧氏集团的总裁,一个高高在上宛若天人的男人竟然说自己会爱上一个无权无势,甚至连家都没有的流浪女,这个不是笑话吗?如果我活在童话的世界里,也许我会觉得这是灰姑娘的爱情故事,是麻雀变凤凰,飞上了枝头。可是,可是我活在现实中,现实真是太残酷了,令我明白有些事情只是童话而已。”唐放歌红唇微微扬起,眼中讥诮又饱含笑意,她的脸上不仅仅是不屑,甚至还挂着无聊之极的想法。
牧泽西不知道自己要压抑住自己内心多强烈的冲动,才没有转身离去,或者是说一句话来反驳她。他的爱情,在她的眼中卑微如同蝼蚁,她踩在脚下,却将自己说成是蚂蚁。被蚂蚁踩死的感觉,是多么的可笑,又是多么的令人无法可悲。
“如果,如果我说这是真的呢?”内心的傲慢甚至是高傲,都令牧泽西无法忍受唐放歌这样的羞辱,可即使这样,爱情还是卑微的令人无法一下就放弃。牧泽西抬头,眼神幽暗,鼓足了全身的力气又问了一遍。
“真的,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呢?”唐放歌一脸看笑话地问道:“我这样的女人,在你的心目中应该是多么的无用,多么的肮脏。为了嫁给你,我可以叫我的家人去找你半隐半宿的母亲。为了成为你的太太,我是多么卑微地捡起那枚掉落在结婚礼堂上的戒指。哈哈……星星的光芒是多么的耀眼,只是它多么的虚假,给我们的永远都是一些过去的光彩!这些话,我觉得自己可笑之极。为了我的家人,你叫我去做ji女,我就可以去做,就如你看见的我还做的很好,令你相当的满意。我这样的女人,你不觉得肮脏吗?这样的我,你觉得哪里值得你去爱?这样的我,你觉得我能够配上你的脚趾头吗?在你的心里,我永远都是蝼蚁,这样的蝼蚁又怎么能够敢奢求上天的怜爱。”唐放歌的话句句都是过去,只是这些过去句句都如凌厉的刀子插在牧泽西的心头上。那样肮脏的自己,才造就了今天的他,今天的她,就是他自己种下的苦果。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唐放歌都将自己贬低到不能在低廉。牧泽西眼神渐渐的冷了,又变得阴沉下去。她的话不是说给她自己听,而是说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