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靠近,唐放歌没有害怕,也没有觉得畏惧,她只是心痛他。什么样的波折她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只要他能够走出来,能够继续活下去,她愿意为他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贝诺听到那踩着碎片的脚步声越发的靠近,他的心就越发的痛苦,现在的他怎么可以见她。他不想见到她,却又渴望见到她,这样的心情就好像是地狱与天堂之间的间隙。一边是无情的狱火啃食这他的身心,一边是春暖花开的天堂令他充满了渴望。
声音没有了,贝诺竖起耳朵去听,可是他听不见,完全无法听见唐放歌的声音。这一刻,他的心彻底的碎了,再也无法拼凑到一起。她走了吗?焦急中,他猛地掀开被子,却发现身边有一个影子,正是唐放歌。
厚重的窗帘将房间内的一切都笼罩住了,贝诺看不见唐放歌的脸孔,只是隐约知道是她。见到她的那一刻,他扑了过去,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伤痛。
唐放歌抱着贝诺,如同是诱哄孩子一样触动他的发丝。他的身体比以前要冷一些,洛施施说是因为药物的关系。她心怜他,以前的他是那么的火热,热情的如同是一团火,正如他身上的体温一样,总是散发着阳光的味道,只是现在这些味道都被阴霾笼罩了,完全没有了那种暖和的味道。
贝诺抱着唐放歌的身体,她依旧是那么的美好,令他心彻底的暖了,这一刻他才知道。本来以为不想见,本来以为不愿意见,本来以为不能见,所有的枷锁都在见到唐放歌的那一刻化为了尘埃。他想要见她,想要抱着她,想要让她倾听自己的心中哀伤。他是那么的依恋着她,是爱人,是家人,也是最亲密无间的朋友。这一切,他都只是给了她一个人。
呜呜咽咽的声音不大,如同是从嗓子眼里用力的挤压出来的。这是贝诺的声音,那个如同是神人一样的人,现在也哭了。他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压抑着自己的渴望,还压抑着自己所有的情感。他知道,她不会是属于他的。
唐放歌抱着贝诺,她的声音就像是一阵春风吹开了百花,“想要哭,就大声哭,我陪着你一起。”
这声音打开了贝诺所有的痛苦,六年来的眷恋,六年来的情感,还有六年来的伤痕,以及这一刻的狼狈。
贝诺的哭声很是悲痛,其中还夹着唐放歌细细的哽咽声,两人紧紧的相互拥抱着,任由心中的泪水如同是无法抑制的河流一样流淌着。
门外安泽西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他并没有进去。他只是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没有阻止唐放歌,在她进去的那一刻他就没有叫住她。他们之间的情感,六年来的感情是他无法插足的,就好像是他们之间的情感也是贝诺无法企及的。每一个人的生活,总有一两个深刻牵绊的人。即使是夫妻之间,他们的感情也是,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牵绊,也是最亲密的人无法去干涉的。这一刻,他只是静静的陪着她,即使她的哭声令他心痛,他也无法去帮她化解。
唐放歌一直都没变过,从以前到现在都没有变过。她还是那个她,是一个善良的人,是一个愿意帮助别人的人,是一个会为了别人伤心,会为了别人痛哭流泪的人。这样的女人,他无法阻止,也无法去局限她。此刻的贝诺,只是需要她一人,需要她跟他一起哭泣,两人一起挺过最为艰难的痛苦。如果唐放歌不是这样的女人,也许他无法深爱她,也许更加的无法如此的眷恋着她。
美丽是发自内心的,尤其是她的美丽。这样的善良,当初面对宋妮采,她都是愿意伸手愿意去帮忙。那个时候,她想到的只是救人,如同是现在,她想要的也是救人。只是他无法原谅她,无法原谅她为了贝诺撞墙的自杀行为。那种行为,他希望以后,永远都不要再有。她的善良正是她的自私,她是否想过他们。他,还有孩子,还有他们的家庭。这句话他一直都没有问出口,因为如果问出口,他自己就是一个自私的人。她的心灵是美丽的,令他觉得自己无法自私地问出口。只是他真的会害怕,害怕那一刻如果不是有人救了她,他现在也许永远都不会见到她。
安泽西看着房间内的两人,眼中一点点的幽深,同时也有着对唐放歌无法回转的爱。这份爱,他深藏在心中,一直一直都只为了她一个人而绽放。如果她哭泣,他就陪在她的身边。如果她欢笑,他愿意用所有的时间来望着她。如果她痛苦,他会用双手挡去所有的一切。
“觉得嫉妒吗?”龙一看到里面的一切,很是促狭地问道。这样的场景,他不知道安泽西是怎么想的,如果是洛施施,他心里多少会有一点不舒服。毕竟是自己的老婆,绝对是不能让她被别的男人染指的。
“不会,这本来就是她。”安泽西唇角微翘,深邃的眼中卷着浓浓的爱意,他说着自己想要说的话。这些都是他最真实的想法,他没有嫉妒,也没有烦躁过,只是觉得平静了。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他了解放歌,如同是放歌了解他一样。他们之间,需要的只是谅解,需要的是彼此以后共同生活的心。
龙一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恍然了解了什么。他淡笑,然后拍拍安泽西的肩膀。
“看来你看开了很多,竟然能够如此大度。”
“不是大度,只是面对这样爱着她的人无法去嫉妒。有人爱着她,比什么都好。他们之间的牵绊是我无法涉足的,不过我们之间的牵绊会更加深刻,也是他无法搀和的。以后的路上,我知道放歌只是我一个人的就好了。”安泽西自信的一笑,他完全看开了。反正以后放歌都是自己的,所以他有恃无恐,甚至是有点自信满满了。
门外的人没有说话,门内的人只是哭泣着。洛施施拉了一下两人,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要两人离开这里。
龙一蹙眉,显然有点不乐意,安泽西则更是不大乐意了。大度是一回事,但是叫他走的话,他心里多少是有点疙瘩的。毕竟那些照片,令他还是记挂在心的,尤其是唐放歌那日回来的时候,脖子上可都是那个家伙留下的印记。如果说两人是亲姐弟,他也许不会在乎那么多,但是现在不同,他们两人之间可是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尤其是贝诺对唐放歌还有别的想法,这个就更加的令他不能离开了。
洛施施无语,“你要是在这里的话,等会会更加的痛苦的。”
“不会、。”安泽西想都没有想,直接一口否定,不过他没有多久就为了这句话后悔了。
两人哭了许久,唐放歌将窗帘拉开,让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
房间内的一切还是令唐放歌受到了点惊吓,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贝诺身上到处都是伤。这些伤口大多是他自己在毒瘾犯了的时候自己刮伤的,很多伤口都还没有结痂,又一次的裂开了。
房间里到处都是碎裂的瓷片,贝诺的手臂上,手上,脸上,这些看得见的地方都是血口子,就连他的脚上都是。他一直都是赤脚的,这样的情况下可想而知,身上自然都是伤口。加上他不愿意任何人靠近自己,所以这些伤口都是一次次地受到了肆虐,只是越来越严重了。尤其是一些伤口,显然是发炎了,而且还化脓了。
唐放歌蹙眉,眼中显然是有点不满。
阳光照射进来,这是贝诺在这几天里第一次见到阳光。他还有点不适应,伸手挡住了太阳的光线,看似是极为的痛苦的。
“害怕了吗?”不敢看唐放歌的眼睛,贝诺将头撇到一边去,很是自嘲地问道。
唐放歌伸手给了贝诺的一个巴掌,只是打在他的手上,却扯痛了他的伤口,令他极为不舒服地蹙起了眉头。
“你会觉得我害怕吗?”她问,眼中的泪水还没有散去。
贝诺碧绿色的眼睛中阴郁散开,渐渐的展露出翠草一样的碧绿色。他看着唐放歌,她的眼中并没有一点害怕,也没有会觉得他恐惧,只是那双眼睛如同是一片天空包容着他的所有。她看着他,满满的都是心痛,她是在为了他感到心痛,为了他感到痛苦,为了他而伤心。这些泪水,也都是为了他。
伸出手,贝诺的大拇指擦去唐放歌的眼泪,他的声音嘶哑道:“别再哭了,你哭的时候真的很难看,尤其是这些泪水,真的叫人很难受。”他不喜欢她哭泣,就算是她不笑都可以,就是不要哭泣,他的眼泪令他的心中好像是被火山岩灼烧到了。
唐放歌抹去自己眼中的泪水,她握着贝诺的大手,眼睛一点点的担忧慢慢地扩散出来。他的手上都是伤口,里面的一些碎片都不知要剔出来。
“我帮你处理伤口,要不然你的手都要废了。”唐放歌眼泪一点点的滑落,房间里有一个药箱,显然是先前弗朗送进来的,但是由于贝诺不是很合作,就一直都丢在门边的角落里。唐放歌拿过药箱,她将贝诺按在床上坐着。
看着贝诺的手,唐放歌就不敢大意。小镊子颤了颤,唐放歌觉得自己似乎都没有害怕过,但是贝诺的手伤的太厉害了,她必须要睁大眼睛才能够看见那些肉中的小碎片。有些地方已经化脓了,在脓水中找到碎片就更加的困难。
眼睛睁的大大的,唐放歌全神贯注,将所有的精神都放在贝诺的手上。只是一只手,她已经额头上都是汗了。这些小针小刺的从贝诺的手掌中剔出来,直接将有脓水的地方都划破了,里面的黄色白色都涌了出来,就好像是化脓的心一样,痛的难受,却又甘之若饴。
纱布上已经染满了色彩,也已经湿透了,唐放歌一点点的挑着,直到再三检查,确定没有任何针刺了,她才开始上药水消毒。
药水倒在伤口上,贝诺痛的忍不住皱起眉头。真的很痛,为何他开始就没有感觉到痛,但是现在确实痛的令他咬牙了。贝诺的眼睛盯着唐放歌,眉头上是皱着的,但是他的眼中却是满满的爱意。他喜欢她,会一直一直这样下去,也许再没有比爱她更加令他痛苦,却又令他痛的乐意的事情了。
贝诺的手已经消毒完毕,唐放歌才开始给他包扎伤口。洁白的纱布一层层地将他的手包扎起来,然后在上面细细的打了一个结。就算是包扎不到的手指,也用创可贴包上了。
只是一只手,他们就花了半个小时。
接着是第二只手,他们只是这样一个看着伤口,眼中满是心痛。一个看着认真的唐放歌,眼中充斥着无尽的眷恋。门外的安泽西,眼神幽暗的,怎么样都有点嫉妒了。
龙一拉着洛施施早就离开了,毕竟这种事情还是少看点好。加上站在这里,真的有点偷窥的嫌疑。为了洗刷嫌疑,他们决定自己下去等人。
安泽西心里肯定是有点在意的,唐放歌那么认真地看着贝诺的手。细细的将他的手一点点的包扎起来,令他格外的不爽。自己貌似都没有受到那样的待遇,而且看着贝诺一脸幸福的样子,他的心中就是有点不爽,而且是十分的不爽。
手上的伤口,手臂上的伤口,都已经大致的处理完毕了。唐放歌脸上已经红了一片,也湿漉漉的一片。因为过于认真,她脸上都有一层汗了。
贝诺从一边拉过自己的衣服,他给唐放歌擦拭了汗水。两人彼此看了一眼,只是一笑,这样的无声胜有声,更加的令门外的人觉得愤怒了。这个是什么情况,是不是太过热情了点。安泽西看的嫉妒,眼中的小火苗也在熊熊燃烧。大道理人们都知道,但是一看到现实就不对了。如果大家都可以控制情感,那就是机器人,而不是人了。
“还有脚!”唐放歌处理完了贝诺的手,现在是他的脚了。
这点贝诺多少还是有点羞涩的,毕竟自己的脚还真的是有点臭。如果伸出来真的有点会熏到人,所以他有点脸红的不愿意,甚至是很别扭地将脚藏到被子里面用力地蹭了蹭。想要将脚上的脏东西蹭掉,只是没有想到伤口似乎一下就痛了起来。他痛的蹙起眉头,显然是被碎片刺到了。
唐放歌顿时明白了,她笑了,也不在意道:“去浴室洗一下,这样的话也比较好处理。”
“好的。”没有任何犹豫,贝诺自然是最想要去浴室处理一下自己的脚丫子。只是他刚走两步,就发现唐放歌起身也跟了过去。
“你跟来做什么?”贝诺有点疑惑,难道放歌想要给自己洗脚不成。
事情果然如同贝诺想的那样,唐放歌点头,然后看看贝诺的手上都是纱布、
“要是你自己的话怎么能够洗干净,你的手上都是纱布,如果纱布打湿了的话肯定会感染伤口。所以,还是我来吧!”
门外的某人彻底地暴怒了,收拾了手臂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要给他洗脚。这个是他如何都不能忍受的了,安泽西直接推开了门。他现在完全不在乎叫他们看见自己就在门口看着天马,真是不能忍受了。
“诶,你怎么来了?”唐放歌似乎有点惊讶,其实她在给贝诺挑刺的时候没有多久就发现了安泽西。不过他没有冲进来,她也没有做什么坏事,所以也就没有在乎,只是没有想到他自己现在倒是冲了进来。
安泽西脸色不好,他看着贝诺,又看看唐放歌。
“你怎么能给他洗脚,我来帮忙。”安泽西一脸不爽,想到自己都没有受到这么好的待遇,但是这些待遇都落到了贝诺的身上,他心里那个不爽就上来了。
“好,那就麻烦你了。”唐放歌一点都不会拒绝安泽西,她笑眯眯的,似乎完全都是在自己的掌控中。
说完这句话,安泽西就开始纠结了。他还没有给人洗过脚,现在竟然要给一个男人洗脚,叫他如何都不能接受。自尊上还是无法承受,甚至是有点难以忍受的,这就是耻辱吧!
贝诺很是不满地看看安泽西,现在这个时刻是不是算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这次的事情如果不是他们,也许他真的死在里面了。只是有些事情,他也想要跟他说一下。没有拒绝,贝诺笑的一脸不怀好意道:“能够让tang集团的总裁给我洗脚,还真是我八百年修来的福分啊!”
看到贝诺那张嚣张的面容,安泽西真的很想要将贝诺直接剁碎了喂给小狗吃。只是现在他不能,既然自己说了就一定会做到。心中的郁闷越发的浓郁了,幸好龙一他们不在。要是他们在的话,他自己都想要杀了自己了。
“小心点,他脚上有一些化脓的地方。”唐放歌微笑着,还特别地嘱咐了一下。安泽西的脸顿时更加的难看了,什么叫做化脓,他看他就是脑袋里面有脓水。
“知道了。”闷闷地回答了一句,安泽西直接先进了浴室。
贝诺看着安泽西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肯定是很恼火的,其实他自己也不想唐放歌给自己洗脚,那个真的是有点令他无法承受的。现在安泽西既然来了,他们之间就好好的把话说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