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很熟了,所以你不需要对我说那么多次谢谢,也不需要和我这么客气。”
又不是男女朋友,怎么好意思不讲客气。不过,他们都不是男女朋友,她居然还这么放心,和他孤男寡女地睡在一张床上,想想也是挺神奇的……
转念一想,她觉得或许是因为在自己心中,周泽衍是真的不近女色的那一种男人,比唐僧还唐僧,比柳下惠还柳下惠。
她在心中腹诽了几句,却并没说出来,小声对他道:“我有一点点困了,我先睡了啊,晚安。”
“好,晚安。”周泽衍伸手一拧,关掉了床头柜上的台灯。
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窗外依旧是风雨大作,可她先前那颗惶恐不能安定的心,在身边多躺了一个人之后,莫名其妙地,就平静了下来。
闭上眼,没过多久,她就再次进入了梦乡。
她做了一个梦。
她又梦到了自己八岁那年,那个漆黑惨淡的夜晚――
警车和救护车呼啸而来,救护人员匆忙地抬担架,实施紧急抢救。
她耳边,充斥的是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以及记者们的窃窃私语声。
“流了这么多血,应该是很难救活了吧?真是可怜了那个小姑娘,年纪还这么小,就失去了妈妈。”
“我刚刚看了一眼,女人的心跳都已经停止了。那货车司机真是造孽,喝得酩酊大醉还敢开车,可惜一条人命就这样没了。”
“诶诶?不过奇怪啊,为什么母亲伤得这么严重,女儿全身就只擦破点皮?”
“我听先到的那几家报社的记者说,好像事故发生的时候,母亲迅速地打了右侧方向盘。呀,我想好了明天新闻的标题了,你听听看,就叫……”
雨水磅礴,人声嘈杂,她在睡梦中都得不到片刻的安宁。
“不要……不要离开我,我不想一个人……我害怕。”
她哭出了声,含糊地呓语,在梦魇中痛苦地挣扎,想要睁开眼,却又像被什么牵绊住了一样,始终无法醒过来。
忽然间,她被搂进了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
有人动作轻柔地拍她的背,然后,她听到一个偏清冷,如烈酒般醇厚的声音――
“别怕了,我陪着你,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一字一顿,语气郑重,比在教堂许下的誓言还要庄严。
这句话似是有着神奇的魔力,萦绕在她耳边的那些嘈杂的声音全部消失不见,一切重新归于平静。
一觉安眠,再无别梦。
一夜的暴雨将天空洗刷得碧蓝澄净,第二天阳光晴好,刺眼的光透过玻璃照了进来。
温宁醒来时,露露已经处理完家中的急事,赶回了酒店。
她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已经十二点半,看来她这一觉真的睡了很长时间。
目光四处扫了扫,她没瞧到周泽衍的身影,估计他现在已经收拾好去了片场。
“露露你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吗?其实你不用这么赶着过来的,我今天只有晚上的时候有一点戏份。”
“嗯,没什么大事,都处理完了。”露露将买好的饭拿到桌上摆好后,问出了她昨晚一直很担忧的事,“宁宁姐,你昨晚……没事吧?”
温宁一出道,露露就成功应聘上了她的私人助理,两人相处融洽,与其说是上下级,不如说是亲近的朋友。
这么多年过去,她知道温宁最害怕的就是独自面对昨晚这种恶劣天气。
隐隐约约,她能联想到,或许她曾经在暴雨天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没什么事啊。”温宁用毛巾擦了擦脸,用筷子夹起一个小笼包,边吃边回答,“昨天晚上我睡得还可以,你不用担心了。”
说完,她忍不住往床的方向看了一眼。周泽衍盖过的那一床被子已经被她收进了柜子里,现在丝毫看不出他留宿过的痕迹。
那一句“我陪着你”的承诺,有三分像是确实发生过的,又有七分像是她睡糊涂了在睡梦中出现的幻听。
是真是假,她一时间也无法分辨清楚。
“宁宁姐。”露露见她只咬了一口就放下筷子没有动作,关切地询问,“包子不合你胃口吗?要不然我去一楼再给你买点面包吧?”
“啊?”温宁愣怔了好半天,被她这一声叫得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个笑,“这包子挺好吃的,我就是在想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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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温宁和周泽衍有一场简短的对手戏。
在去拍摄场地之前,她对自己昨晚的行为做出了一个很深刻的反省和检讨。
一定是因为昨晚雷电太过恐怖,她被吓懵了,丧失了正常人思考的能力,才会傻到让周泽衍陪着自己,还睡到了一张床上。
不能够好了伤疤忘了疼,她暗暗地告诫自己。针在心尖上的那种疼,她不想再感受一次了。
到了剧组,林导首先给她讲了讲马上要拍的戏份。
这一场主要是谢朗教阿寂写毛笔字,然后阿寂指着诗经中的一首关于爱情的诗句,笑吟吟地请教他这是什么意思。
剧情和台词都很简单,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两人感情的拿捏。
剧情发展到现在,阿寂对谢朗的感情已经是不加掩饰的了。她看他时,眼神里满是真诚炙热的爱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