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去,给他放手一搏的机会,说不定他还能活命。
冷眸转了转,顾诺贤不肯接话。
“顾诺贤,这下面是海吧?”
顾诺贤拧眉,“你要做什么?”
“顾诺贤,如果这次我们能活着,我会将我所有隐瞒的秘密都告诉你。”纪若笑得璀璨瑰丽,她亲了亲男人的侧脸,柔声说:“我好像爱上你了,所以,请你一定要活下来!”
纪若倏然打开车门,在顾诺贤暴怒恐慌的目光下,纵身跃入山崖。
祈祷她这一跳能落进海里,而不是砸在礁石上。
“纪若!”
惊慌吼声从男人嘴里发出,他心脏狂跳,却没了生命。双眼赤红凝望着身旁黑暗的山崖,顾诺贤深呼吸一口气,吼道:“纪若,你可不许死!”
再次抬头,男人眼里不再是绝望慌乱,而是熊熊怒火跟疯狂。
*
这是她第二次跳海,每一次,都跟那个叫顾诺贤的男人有关。
第一次,她为了躲避他的追杀,姿态决然跳下悬崖。在坠落山崖的那一刻,她想,她不能死得这么惨淡。要死,她也要拉个垫背的,所以她将男人一同拽下了山崖。
他们一同落了海,开始接近一周的丛林逃生。一次逃生,她见识了那个人的残忍跟无情,他永远是一副冷漠无表情的模样,生吃野物时如此,杀人时如此,就连在她身体里索取也是如此。
那个时候纪若在想,这个男人真他妈的冷,冷得不近人情,冷得让人生寒。
谁能料到,就是这么一个不近人情的家伙竟然在不知不觉里,潜移默化逐渐盘踞上她满满一颗心。他总是暴怒无常,时而癫狂时而高贵,时而痴情时而恐怖。
但在她心里,他不再只是一个冷机器,他也有了心,有了怒气跟喜悦。他会烧一手好菜,会在每个夜晚拥抱她,会为了她雷霆大怒,也为她杀过人。
他让她如此舍不得。
想到他,心会痛。
第二次跳海,仍是为了躲避追杀,不过这次,她却是为了不成为那个人的负担。她不许他死,她想要他好好活着,她在车上,他会束手束脚。
不想成为他的负担,不想他死去,她想他继续活在世上跟她纠缠不休,跟她白头到老。
这一次,她依旧姿态果决。
顾诺贤,我爱上你了。
所以,请你一定要活下去。
噗通!
纪若落入海洋,身躯沉入海里,海浪卷走她消瘦身躯,将她带向汪洋。在落入海里的那一刻,纪若心想,幸好,没有摔在礁石上,没有死得很丑陋。
强大水压冲击得纪若体内五脏六腑剧痛,海水灌满她的双耳,脑子被水浸湿,迷糊了思绪。
就这么放任自己往下沉去,纪若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沉沦吧,就让我一个沉沦吧!
“若若,我想跟你长命百岁,你不能死。”
那人的叮嘱似乎还在耳边萦绕,沉没大海不再挣扎的纪若乍然间睁开眼睛来,眼珠被海水包裹,她透过冰凉海水,看到了天空上影绰的月亮。
他还在厮杀生死不明!
阿爹尚有一年寿命可活!
纪若,你不能死!
窒息中,仅有的念头支撑着纪若活下去。她在海里挣扎,像一只无头苍蝇,手忙脚乱,拼尽全力只想要浮出水面。被惊涛骇浪袭击,这一刻,纪若终于体会到昨天顾诺贤表演落海救人时的心情。
自己爱的人生死不明,当事人心,生不如死。
荒废的墙壁上生长出一颗地锦,它兀自生长,最终以一颗嫩芽之势,燃烧遍布整片墙壁。纪若咬牙扑腾出水面,心里活着的意念犹如那颗地锦,成片生长。
终于浮出水面,纪若逆着海浪,朝远处那片山游去。
纪若抱住礁石,手旁是刚才坠崖时爆炸成残片的轿车,那车子里,还有一具烧焦了的尸体。强忍住胃里翻腾欲望,纪若爬上礁石,与那具尸体待在一起,她仰头望着半山崖。
山崖上还有灯光,男人仍在战斗,还未放弃。
嘴角牵起虚弱笑意,纪若靠着轿车残片,心里暗自祈祷,顾诺贤,你可不能死!
*
砰!
子弹打进路虎车前盖,点起颗颗火光。
脚踩离合,顾诺贤转动方向盘,路虎急速后退两米,这才险险避过子弹的攻势。
见子弹打偏了,司机暗喊糟糕。
看了眼被子弹打中的车前盖,顾诺贤目光变得沉郁。一把拽起黑三怀里的重机枪,顾诺贤不去管机枪上的血肉,他抱着枪,将枪管对准前方举枪的司机,顾诺贤用口型对那人说了声:
拜拜。
噗!噗!噗!
枪声声接连门响,第一颗子弹打破油箱,第二颗子弹打中司机心脏,第三颗子弹打中司机脑门。轿车司机呆了呆,随即轿车轰的一声燃烧起来,火光在他四周蔓延开来。肉体被烧焦的气味传进司机的鼻子里,原来人肉烤焦的气味如此…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