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暮迟云伸出手指着她,气得指尖发抖。
“诶!爸,小心今晚心情不好,再嫁这事,我们过些日子再说也不迟。”安淮霖看不下去了,微微侧了侧身子将女儿护在身后。他用的是商量口气,可眼中神色却明显有了些不悦。
他的女儿不差,不愁嫁不出去。
“淮霖!你这样会宠坏她的!”暮迟云无奈叹了口气,真要说来,他们两人都是极宠爱安心的。可唯独这事,暮迟云态度很坚定。
“爸爸,我心意已决,绝不改嫁!”安心拉了拉安淮霖的衣袖子,柳叶眼亮晶晶,却又坚定的让人动容。安淮霖动动嘴唇,想到了亡妻。
这些年许多人曾张罗着要给他介绍一个对象,可他都拒绝了。
不是因为孩子,而是因为他心中始终忘不了暮香忆。
人心有两房,左房住着已亡人,右方深埋一墓碑,再也腾不出位置去容纳别人。因此,他决定终身不再娶。安心的心情,他十分理解。
“爸,安心不想嫁,那就不嫁了!”安淮霖看着对面的白发老人,眼见老人眼里有了受伤之色,他还是硬了心肠说道:“我安家别的没有,就钱多!心儿不改嫁就不改嫁,我养她们母子就是了!”
暮迟云一愣,瞪着安淮霖,气得一张老脸都要扭曲了。
他站起身,指着安淮霖,怒道:“安淮霖,你继续纵容她!哼!把她宠上天!你再怎么疼她,她那颗心里除了萧云宸,还有你的位置吗?”说这话时,暮迟云心里一阵发堵。这丫头明明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按理说她该更在乎家人才是。
哪知半路杀出个萧云宸,把这臭丫头迷得连方向都找不着了。
想来,就来气。
安淮霖摸摸鼻子,意外的没有反驳。安心一愣,细细想来,这些年她一门心思都放在爱萧云宸一事上,都忽略了自己的父亲跟外公。她仰头看暮迟云,外公满头白发,再也不是她记忆中那个硬朗的小老头了。
而曾经高大伟岸的父亲,脸上也渐渐生出了褶子。
她心里一酸,伸手挽住安淮霖的手臂,说道:“爸爸,从今天开始,我会乖乖陪着你跟外公。我会好好生活,安心等待孩子出生。”到时候,一家人同享天伦之乐。
刚还怒火冲冲的暮迟云顿时灭了气,他看着外孙女认真懊恼的脸颊,心里又开始没骨气的心软。“今晚我在这里睡,去给我准备房间!”说罢,暮迟云双手背在腰后,迈腿朝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
安淮霖摸摸安心的肩膀,笑了笑,摇头道:“你外公是担心你会想不开,害怕你出事,才会留在这里。”暮迟云骂的再凶,心里也是疼安心的。
安心点点头,家人能理解她,让她大大松了口气。
…
深夜,孩子不停地在肚子里闹腾。
安心叹了口气,睁开眼,侧躺着看着窗外。今夜明月,皎洁如霜,冷冷清清的,真让人心里空落。
“萧云宸,你可不许死啊…”
安心摸摸肚子,孩子动了动脚,这才安静下来。
—
“你什么时候回家?”
夜君然切了快牛排送进嘴里,嘴巴咀嚼间,目光看着窗外那颗木兰。
手里摇晃着高脚杯,艾伦耸耸肩,应道:“就这几天吧。”
“哦。”
夜君然收回目光,跟艾伦碰了个杯,多嘴问了句:“你跟邵小姐是怎么回事?”切牛排的动作一顿,艾伦抬起头,蓝眸闪烁着不解光芒。“哥,我都说了,我跟她就是普通关系。”
“我看着不太像。”艾伦会跟某个女孩是普通朋友关系,夜君然对此持有深深的怀疑性。
艾伦像泄气的皮球,双臂颓废垂下。他扔掉刀叉,才道:“我们有过身体接触,但只有一个晚上。”他抹抹嘴,眼里有怀念之色。那一晚,后来想来,还真是激烈啊。
夜君然挑眉,讥讽一哼,“上床上出感情了?”夜影帝褐眸里,噙着满满的讥弄。
艾伦夸张叫了一声,瞪着他亲爱的哥哥,反问一句:“你认为我这样的人,会对一个人动心?”别说夜君然不信,他自己都不信。这些年他认识的女孩子,哪一个都不输邵婉清。
其中不乏国际名模影星,他不一样是没了兴趣就彼此说拜拜,然后再不联系。
他可不认为,自己对邵婉清是动了心。
嘲弄的双眸陡然生起惊异之色,夜君然双手撑着下巴,静静睨着艾伦那张深邃好看的五官。艾伦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他眨眨眼,问道:“哥,突然觉得我很帅,对不对?”
“no。”夜君然摇头,交叉在一起的双手分开,他握起酒杯,朝艾伦举起。艾伦跟着举起酒杯,碰了碰,两人同时仰头喝下。夜君然放下杯子,啧啧舌,意味深长来了一句:“艾伦,如果你对人家没感情,就不要再跟她联系。要知道,有些玩笑开过头了,是要拿命赔偿的。”
艾伦深挑褐色双眉,眉宇间尽是不解。
“婚礼上分别后,我们可没再联系。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艾伦是真的不理解,哥哥为何突然这么说。
夜君然抿抿唇,他沉默着看向窗外,才说道:“没什么,就是给你提个醒。”他放下酒杯,擦擦嘴,才起了身。“我要去医院陪怡情了,你走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去送你。”
艾伦嗯了一声,目送夜君然离开。
他一个人慢条斯理用晚餐,苦苦思索一番夜君然方才那话,终究是理解不到他的意思。
“故弄玄虚,你真这么厉害,怎么会追了怡情好几年也没到手。”艾伦撇撇嘴,将夜君然的提醒当成了一个耳边风。
…
结了账,艾伦将外套搭在手臂上,戴上一副风骚的蓝色亮光墨镜,走出餐厅。
“这张感觉不对,太张扬,我要的是含蓄的感觉。”有一个相当的熟悉的声音从斜前方传来。
艾伦转过身,看到了餐厅斜前方的咖啡厅角落,站着一群戴着工作牌的男女。其中一个女孩背影很是熟悉,女孩里面着了一条灰色棉质长裙,外面罩了一件酒红色流苏披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