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
顾诺贤见纪若又要睡着了,有些诧异。“若若,你最近身体怎么这么不经磨?”想她纪若也是能徒手将自己抱起来的女汉子,最近怎么越来越没用了?
顾诺贤嘴上这么说,心中可没有半点嫌弃她的意思。
纪若懒洋洋翻了个身,累得骨头都乏力了,不想动弹一下。但身上汗滋滋的,躺在床上又有些不舒服。“唔…你抱我去洗个澡,好不好?”
“遵命!”
顾诺贤从来就不舍得对她说一个不字。
他掀开被子下床,披着浴袍,率先走进浴室去放水。等水放好了,顾诺贤折身回房时,纪若已经彻底睡着了。他低头用温柔缱绻的双目凝视着纪若裸露在被子外的双肩,又一次体会到幸福二字,是何种滋味。
弯身将纪若抱起来走进浴室,顾诺贤将纪若放在浴缸里,又在她脖子下面垫了个小枕头,这才回房去换床单。顾诺贤打开床头柜最下面那一层,从里面取出成套的被子。
将床单铺好,顾诺贤将汗湿了的床单扔进衣篓里,回身去关床头柜的门,才发现柜子里竟然搁了一本书。他一眯眼,伸出长臂将那本书拿了出来。
“温情?”
这书名,他倒是第一次听说。
“作者…揽月?”顾诺贤眉头微微蹙起,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他翻开书本第一页,奇怪的是,这本书没有书目,也没有序言。第一页上,只写了一句话:献给我一生中最特别的姑娘,这本书,只为你书写。
“还挺文艺…”顾诺贤翻开下一页,心里却在想,纪若什么时候喜欢看这种书了?
——我叫南宫玉瞳,于2014年1月27日,出生在c国c市。我父母都是军人,所以我自小羡慕那些持枪作战的战士,但后来我才知道,你看到的好人,不一定就是好人。
八岁那年,我父母双亡,他们是被自己所信任崇拜的国家所屠杀。跟着死去的,还有三十二个无辜者的冤魂。
我一个人颠沛流离,逃难了近半年,最后有幸被养父收养。认识谢尔曼,是我之幸,亦是我的不幸。
我从不相信这世间有爱,也不相信这世上有好人,更不相信,有朝一日,我会爱上一个姑娘。
但这一切,都被她打破了。
她叫纪若。
纪念的纪,若即若离的若。但她本人的真实为人跟她的名字恰恰相反,她是一个亲切、温暖,让人想要靠近的人。
我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
那是2032一个夏天的夜晚,高温持续了两个多月,c市全城都被太阳光荼毒得寸草不生。倒不是真的寸草不生,只是我的心里,荒芜一片,了无生机。
我一个人漫无目的走在街边,思绪放空,步伐僵硬。
那天,正巧是我双亲去世的第十三年。我专程回c市,也不过是想要祭奠一下他们,我是他们唯一的孩子,倘若我忘了他们,那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人会记得他们了。
看,世态就是这么炎凉。
曾经的军人,死后干净的连一个名字,一场回忆都不留。
轿车尾气排放出一缕缕黑烟,那刺鼻的气味钻进我的鼻息里,让我体内又一次生出不正常的躁动,真想杀人啊!我抬头望着星辰零落的夜空,开始坏心的想,要不要随便在街上找个人,将他杀死,然后将他卸成一块块,扔到政府大楼前去示威。
但很快,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我,不能被体内那乱七八糟的东西所影响。
我不能让我的双亲失望。
纵然他们都说我是个怪物,但我这怪物的心里,却始终认为我仍是个人。
我在街边游荡了很久,却不知道该在何处落脚。无处安身的人,是飘摇不定的浮萍,水来飘摇,雨来任砸。我记忆中c市的模样已经很模糊了,我看着陌生的夜景,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想要再逛一次c市夜景的冲动。
哪怕这座城市,这个国家抛弃了我,但我却卑贱的,仍对它放心不下。
就是所谓的落叶归根思乡情,都是贱德行。
c市不是纽约市,车流拥挤,出租车多,但乘客更多。被冷落了近半个小时,还是没有一辆车肯停下来的载我,那时,我有一种想要将所有出租车砸的稀巴烂的冲动。
“嘀——”
突然,一辆出租车从对面驶过来,落在我的面前。车窗摇下,司机操着一口c市地方语音,问道:“坐车噶?”
我犹豫了,因为我听不懂。
这时,后车厢窗户摇下来,伸出来一直白的虚弱的纤纤玉手。“你要打车吗?”是个姑娘的声音,声音清清冷冷,烦闷的天气听到她的声音,体内躁动奇异的平息了。
我看着那只手,微微点头。
车门打开,女孩说:“上车吧。”
坐上了车,我才发现女孩衣裳有些凌乱,她显然整理过了,但还是看得出来有被侵犯的痕迹。我抬头望向女孩的脸,顿时间,天地失色。
明明不是惊世之颜,却在我心里留下了不灭的影子。
小脸瓷白很是干净,五官不算惊艳,却很精致。眉宇清秀如远山黛,一对黑亮的杏眼如点了墨,似刀剪,极为好看。可,她似乎哭了,眼眶略红。
她全程不语,我也不是多说的人,虽然我很想问,她为什么要哭,又是谁将她弄成这幅狼狈模样,她需不需要我去帮他杀了欺负她的人。
但我忍了,因为我怕冒犯了她。
“到了,三百块。”
司机停下车,却是对我说。
我掏出钱包,鼓鼓的钱包里,却没有一张人民币。全是美元。“美元收吗?”我心里其实已经猜到,美元在c市是行不通的。果然,司机目光一下子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