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故事便还有下半卷,我得去找七殿下要来,好生看看结局。”
初樱低头时,便看到面前一堆从鸡身上剔下来的鸡肉,眸子一闪,看了郁尘一眼,他始终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不说了,喝酒吧。”
一个故事,让三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沉重起来,初樱轻叹一口气,自顾自的仰头连喝了好几口,眼泪顺着眼角悄然坠下,晕染成一片难以言说的悲恸。
酒足饭饱,几人也从方才的情绪中缓过来,便打道回府,郁尘驾着一辆马车过来,初樱偏偏倒倒在扶桑的搀扶下上了车,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姑娘,到了。”
马车停在宸佑宫门口,扶桑轻声唤道,初樱睡得正熟,怎么都喊不醒。
阿觅适时从外面回来,歪着头看了一眼,问郁尘:“是初樱?”
“正是,姑娘喝醉了,如今睡着了。”
郁尘不敢贸然去抱初樱下来,毕竟,男女有别,他不敢做分好僭越之事。
阿觅哦了一声,把酒葫芦挂在腰间,三两步上了马车,掀开帘子,不顾扶桑阻拦,把初樱拖出来抗到肩上就下去了,径直进去了。
扶桑赶忙一脸担忧的跟了上去,郁尘眸子微沉,也跟着进去了。
阿觅倒是丝毫不客气,直接把初樱丢到床上,回头吩咐喘着气累得不行的扶桑,“好生照顾。”
说完又回头看了初樱一眼,见她两眼红肿,原本俊逸的两道剑眉立马拧成了一团,“谁让她哭了?”
他即是一眼,便看出她的变化。
“姑娘今日听奴婢讲了一段虐恋故事,因感故事中人物命途多舛,一时情难自已,便哭了。”
“没事别瞎给她讲故事。”
阿觅不满道,语气粗鲁,还不等扶桑开口,便已经出去了。
夜南冥一夜未归,这还是第一次,初樱醒来不见他。
揉了揉惺忪的眼眸,语气软绵,“什么时辰了?”
“已经五更了,姑娘再睡一会儿吧。”
扶桑守在门外,听到初樱的声音,小声回了一句。
初樱摸了一下身边的冰凉,重新闭上眼睛,忆起扶桑讲的故事,仍旧心痛不已。
清晨的无因山氤氲在浓郁的山气中,白雾皑皑,好似人间仙境。
钟声袅袅,延传十里,东山一光芒射出来,佛光普照,好一派安宁静谧之地。
“王爷,可是要回去?”
寺门前,夜南冥从里面缓步出来,随性的还有寺中方丈,虽胡须花白,却神采奕奕,一袭袈裟朴素内敛,神色泰然。
“今日听师父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徒儿定当谨记师父教诲。”
夜南冥走出来,转身朝那主持弯腰作揖,言辞谦逊。
出生之日,她生母便因产他去世,王上为佑他一生安康,便将他送到圆咭寺,得方丈道一抚养,五岁之后方才回宫。
道一以礼回敬,“王爷切记,万事万物,自有定数,切不可失了心智。”
“徒儿谨记。”
“那边好,你且去吧。”
“师父,南冥就此告辞了。”夜南冥神色谦恭。一夜佛法事理,他不曾有半句顶撞之言,可见他对道一的尊崇备至。
那老主持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王爷请慢走。”
夜南冥转身往山下走,九百九十九阶青石路,可见山之高,佛之尊。
道一立在门口,久久没有进去,望着夜南冥离开的方向,叹息一声,似是有千般难言之隐,最后只得化作一句:“阿弥陀佛。”
一个圆溜溜的小脑袋从门缝里探出来,甚是好奇。
“了无,那小鸟伤势可是痊愈了?”
一听到道一的询问,了无立马从门缝里钻出来,恭恭敬敬的在道一面前站好,双手合十,“回方丈,小花已全然好了。”
“既已无恙,便早日将它放归了。”
道一低头看着面前乖巧可爱的了无,声音慈善。
那小和尚有片刻犹豫,“这,小花身子还孱弱得很,了无想让它多住一些时日,身子好些,才放。”
实则乃不舍。
道一再次叹气,不忍责备,便只好道:“随你吧。”
“多谢方丈。”
听他言辞,定是应允了,了无喜上眉梢。
“你也许切记,有舍才有得,好生把握得得舍。”说完便转身进去了。
了无看了一眼那延绵而下的石阶,只觉那离开之人身上有神然之气,不似一般官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