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作“宸”字。
宸者,帝王也。
这封号改了倒不如不改,还能少惹几分乡野谈资。当天就有臣子泪眼婆娑地跪在御书房外请求陛下收回成命。也可怜这位大人年过五旬还要受这番罪。
谢相知不想听他哭诉自己对江山社稷的良苦用心,便将他召了进来。
“依陈大人看,该给裴渊个什么封号才好?”
他语气懒洋洋的,陈大人或许是年老体衰,察觉不出其中的危险,还在苦口婆心地向陛下提供自己的建议。
“禀陛下,臣以为裴渊其人虽有大功,但不可厚封,以免他自以为功高盖主,生出逆反之心来。”
“……裴渊乃燕地旧主,与陛下又有宣城被困之仇,陛下断断不该轻信此人……老臣以为裴渊功不配忝列王侯之尊,封一个国公已是陛下仁慈宽厚。”
他洒洒洋洋说了小半个时辰,言下之意竟是觉得裴渊的功绩不配封王。谢相知似笑非笑地听着他唱独角戏,等他说完之后才不轻不重地质询。
“依陈大人的意思,裴渊不配居王侯之尊,那谁人配?陈大人自己么?”
陈大人闻言老脸煞白,急忙叩首:“老臣绝无此意,陛下明鉴啊!”
谢相知在今日送上来的最后一本奏折上圈了几笔,随手丢到一边,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被自己吓得冷汗直流的陈大人。
“还望几位大人牢记,裴渊什么封号什么尊位,与几位大人并无干系。几位大人这个年岁,还是在家中含饴弄孙来得自在不是?”
陈大人嘴唇翕动:“……陛下说的是。”
……
陈大人被谢相知这么一番连消带打,再不敢有丝毫异心,一时朝堂安稳不少。
纳兰溪在数日之后才品出谢相知此番大张旗鼓给裴渊改封号的用意——他同裴渊纠缠一世,打定主意不纳妃立后,自然身后后继无人。他又无宗族子弟可以过继,那么毫无疑问下一任天下之主将要从与裴渊血缘关系密切的裴氏一族中选出。
谢相知先前一番动作,将所有在他私事之上大做文章的人全部压了下去,现在这些人服服帖帖,不敢触谢相知逆鳞,那么过继之事便再无可争议,只待谢相知选出合适之人,便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