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维也不禁心中冰凉,可是面对如此滔滔之势,单独的个人就像是飘浮的浪花一样,任他们惊才绝艳,也无能为力。
无法马上更新种花落后的军备,无法让最高当局拥有更好的战术。
司徒维忽也生出上前线的欲望,可是发生他除了身手好一些,枪法也好一些之外,难以改变什么。
“我们尽力吧。”
7月12日抵达江海,司徒家在江海还是有房子的,江海的同志早知他们的列车今日会到,江海分局委员会的十二个骨干同志就直接来了司徒家。
他们也已经看过了赵清漪发表在《兴民周报》上的号召,他们也探访过江海各大高校和学生的意愿。
江海分局的委员会主席刘林说:“现在要转移有很大的困难,不仅仅是大家还怀着抗敌于外的期盼,另外学校也不是我们说转移就能转移的,而学生们都是有自己的家庭,他们家庭的产业、家人都在江海,如果要走,就是整个家要逃走,我们是承担不了的。”
司徒维说:“这是让他们保留希望,好好活着,怎么就是兴民党要承担他们逃跑后的生计了?夫人已经为他们操碎了心了,他们怎么能如此……”
赵清漪也觉得自己这一回真的焦急中犯了天真的错误,她想起在现代时看到的一则新闻。一个好心的馒头铺的老板,每日免费给穷人提供两个馒头当早餐,然后就有许多穷人拿着她给的馒头退给她,让她换钱给他们。
另一个同志说:“人人都怀有侥幸心理,各种小道消息,包括我们兴民党的消息,他们也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舍下家业,颠沛流离,多少人有这种勇气?”
赵清漪叹了口气,说:“也罢,同志们都辛苦了。我估计日本人既然在华北已经对北平形成军事上的三面围攻之态,他们这一回是真的要动手了,日本人也妄想速胜灭亡种花,不会在军事上拖太久徒废物资,最慢下个月南边也会动手。至少同志们自己要保重,一方面不要轻易展露自己是我党成员,另一方面让家人好好准备西迁,或者做好在沦陷区生活的准备。”
在场的人脸色不禁一变,在沦陷区怎么生活会怎么样,他们无从知道。
第750章 名流荟萃
赵清漪本来还打算再以兴民党党魁的身份亲自拜访市政与教育局,提出迁移学校的建议。
但是在13日收到兴民党中央的急电,说本党也得到了金陵果府的邀请函,邀请她马上去庐山。
赵清漪最近脑袋都大了,一时之间竟然迷迷糊糊,反而想着是不是老江对她成立兴民党有意见了。
眼见江海的事情解决不了,人人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而在种花做事从来是自上而下才更有效,自下而上都很难。便如现代时,八项规定的整顿也是上行下效才能在全国展开。
于是,她便与司徒维连夜简单收拾行礼,乘火车前往庐山,途中一抚掌,暗道:自己竟然将这事都忘记了,此时正是她活动的好机会。便是金陵果府的人不愿意太搭理她,少不得再和伍先生谈一谈。也真是她在这个年代总是谨慎敬畏许多,她自觉这个角色是要低调的,现在的一切都是被推到台面上,以至于她还不习惯当名流,一时想不到自己与司徒维也在果府邀请之列。
此去庐山倒也不远,一天一夜就到了,14日晚就抵达了“仙岩饭店”入住,这时已是深夜,并没有打扰到别人。
15日一早,夫妻两人起来整理打扮,赵清漪特意换了一身藏青色的旗袍,按照时下的已婚女子盘了发,而司徒维穿了一件白衬衫,配着黑色的西裤。
两人早一步去了会议大厅,因为他们到底都是年轻人,赵清漪才20岁,高中都没有读完就去办实业了。
要是来晚了,被名流们看到她托大呢,她还是要在人们面前展露出谦卑之态的。
但是他们到后不久就见大家都差不多同时提前来了。
便有现在的京大校长蒋先生、青花校长梅先生、之江大学校长竺先生、南k大学校长张先生,大名鼎鼎的文坛巨匠胡先生,金陵女子大学的校长吴女士。
除了这些校长和文坛中人之外,还有中央财经委员会委员长马先生、中央研究院总干事傅先生、商务印书馆经理王先生、张大律师、著名教授学者梁先生和梅先生、胡先生等等。
上月赵清漪在成都建党,也见过许多民主党派的人。那些民主党派并不是民革或者九三之类的后来有名的党派,因为那些后来有名的党派都还没有成立,现在的民主派党的人在后世反而不太有名。
在场的校长或名流反而更有名,赵清漪倒是没有见过。
赵清漪与司徒维忙上前去问候,还想要自我介绍一下,走前面的京大蒋校长说:“司徒先生、司徒夫人久仰大名了。”
赵清漪在外要给司徒维面子,司徒维道:“蒋校长这话真是让晚辈们感到无地自容。”
蒋校长道:“京大就有好些毕业生去了成都,都是读了赵女士的文章,不知道青花怎么样。”
梅先生道:“都是燕大那边传来的,年轻人就爱读赵女士的文章。”
文坛大师胡先生说:“我也读过,我倒觉得挺好的。赵女士的文章都在讲实际的解决问题,不谈什么主义。民弱,是农业不强,饥寒交迫之下民智不开,民智不开而国弱。我国是农业国,还是农业也落后的农业国,这就是最根本最基础的问题,我同意赵女士这个观点。”
在场的人不禁都笑起来,赵清漪只好收了刚才要谦卑地打招呼的样子,朝大家抱拳道:“各位先生,后生晚辈连大学都来不及上,不过是斗胆写几句,见笑于大方之家,实在感到惭愧。”
蒋先生笑道:“不要让我京大的学生们跟赵女士一样书没有读完就去建党了就好。”
司徒维说:“各位先生,建党的是她,我可不是兴民党的党员。”
大家更觉得好笑,此时倒也不会说夫纲之类的。
倒是女子大学的校长吴女士看到赵清漪有些亲切,两人互相问候。
众人在会议室入座,便开始议论纷纷,这一回果府本来就是邀请名流们来共襄抗日大计的。
话题一开始,文坛大师胡先生就愤然地说:“众所周知,以前我就提倡大家多谈些问题,少提些主义。现在日寇简直欺人太甚!诺大个华北,居然容不下学生们的一张安静的书桌!再这样下去,国将不国,还谈什么研究问题、科学救国!当今最大的问题,就是全国同心,把日寇赶出种花!”
南k的张校长也难得情绪激动,慷慨地说:“决不能向日本人屈服!打烂了‘南k’可以再重建,国家一旦灭亡了,还谈什么教育!”
他说到最后已然哽咽,顿时又变得热泪盈眶,在场的人都不禁为国势如此而哀动。
梁教授:“昨天我在松树路漫步,看到路旁石头上刻着马占山将军的一首抗日诗,壮怀激烈。诗是四年前写的,可我们还没有对日宣战,多少‘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啊!”
中央研究院中干事傅先生哧一声道:“再这样下去,全国人民都要成‘遗民’了,‘王师’又在何处耶?!”
赵清漪看着他们的愤慨和忧国忧民,本想低调,但是机会难得,她要更早一步动手,多为国家留一些力量也好。
赵清漪开口道:“各位尊敬的先生,你们的见解远胜我十倍,不过我早在1931年便料到有这么一天。是以在后来几年里也是一天当两天来用,可是年纪太小都不方便。直到1934年东北全部沦陷,我才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才不得不退学举家西迁。我倒并非仅是胆小怕死,但是以我之浅见,日寇必将玩火自焚败于我国,但这是一场空间换时间的持久战!战争打的就是后勤和人才,如今日寇正是宝剑刚出鞘锐气正盛之时,无论是果府还是大同会应该在战术上敌前战场层层阻击,另又开辟敌后战场扰敌疲敌。日本虽然是工业国,但是本国不产石油,它虽夺我东北,也是天不亡我种花,他们在东北没有发现石油。他们的石油完全依赖于进口,没有石油,军舰、飞机、坦克都无油开动。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时日一久,日本国内财政枯竭、兵源枯竭,如此我方西南积蓄着的战争潜力可以登上历史舞台,进行战略反攻,取得战争的彻底胜利。然后就是让它割地赔款,我们用赔款进行战后重建。”
众人:……
赵清漪见大家没有反应,激动地站了起来,说:“请大家相信我!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现在,我认为这场战争的战略反攻与战后重建的事业上都需要诸位前辈的帮助。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只要有人才,只要文化传统不断,就能胜利。全国精英荟萃的地方就是诸位校长的大学里,学生们现在没有受过军事训练,让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们现在去反抗是愚蠢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国家需要你们带领学生们去后方继续学习,用知识武装的头脑和勤劳的双手生产出更多的军粮,或者学机械的同学造出更多的杀伤力更强的枪枝弹药。不能让我们的将士们饿着肚子、空着手对着日寇的枪弹。我赵氏一门愿散尽家财,求尽蜀中的所有熟人,给诸位先生和学生们提供一片落脚之地。大家难得聚在一堂,两国是非对错昭然若揭不必空谈,个人之气节事到临头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就见真章。现在是否可以讨论一下,我们如何带着学生们早一步进行战略转移,保留将来胜利的火种,我们兴民党与洪门尽力在路上接应,此事迟则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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