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者无心,听者有心。
李苒即使不同意贺南方出院,但她改变不了这个既定的现实。
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人眼里确实有比自己身体更重要的事情,若是能醒悟这一点,贺南方的身体就不会到今天这一步。
她回到病房时,见衣架上挂着一套西装和黑色的羊绒大衣。西装是深蓝色的,跟以往的任何一套西装都一样,冷质,高档,像一副征战的铠甲。
西装旁边还有一套套裙,浅蓝色的小香风,外面搭着一件白色羊绒大衣。
她扫了一眼,这么庄重的衣服,也证实了她心底里的猜测。
“你为什么要让医生停掉消炎药。”
贺南方抬头,眯了眯眼:“你都知道了?”
李苒:“你这么嚣张,医生能不告诉我吗?”
贺南方笑了一下,依旧很放肆:“不想用抗生素了。”
李苒坐到他旁边:“你撒谎。”
她深吸一口气,平息怒火后质问:“你是不是想喝酒。”
这次换到贺南方挑眉了,显然没想到李苒这都能猜出来。
“嗯。”
李苒听他这云淡风轻的语气,生气到了极点:“刚做完手术你就喝酒,不要命了是不是?”
她简直被气红了眼,恨不得敲开贺南方脑壳子,看看他里面到底在想什么。
干的这是正常人干的事情吗?
贺南方见她气成这样,到底正经起来,拍着床边:“你坐过来。”
李苒气的不愿意挨着他,坐在了床尾的沙发上,抱着手臂:“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贺南方将其中的利弊分析给她听:“苒苒,你觉得我怕不怕他们那些人。”
李苒知道他说的是哪些人,那些环绕贺家多年的饿狼,他们饥饿已久,只要贺家有一点点缝隙,他们便会像髭狗咬到肉一样,死死盯着不放,拼着饿劲儿,也要扯下贺家一块肉来。
李苒想了想,单一只髭狗,贺南方应该是不怕的,但明天来一起来这么多人,就不好说。
“你怕他们这时候团结起来,一起搞贺家?”
贺南方点头,后来又摇头:“他们不容易团结起来。”
“他们里面有些人是墙头草,哪里有好处他们倒往哪里。”
说完,贺南方又奚道:“贺家兴盛时,他们俯首称臣,但贺家一旦有衰落趋势,又或出了什么问题,他们立刻便会换一副嘴脸,成为最狠的的敌人。”
李苒:“所以,你明天要做的事情是安抚那些摇摆不定的人,给他们营造一种你跟往常一样,贺家也还跟往常一样的错觉。”
“是吗?”
贺南方点头:“聪明。”
他以往很少跟李苒讲这些,毕竟从未发生过现在这种事情,他一直觉得自己是铁打的,年轻,精力旺盛,就算把所有对家都熬死了,他也是笑到最后的人。
可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倒下,会需要别人的帮助。
他感谢李苒不计前嫌的帮他,这也是他会跟李苒说这些话的原因。
李苒沉默了,她知道其中的厉害的关系,贺南方动了个手术可是跟头疼感冒完全不一样,要是像医生说的那样,他半个月不能下床,而老爷子又在这个阶段……
就算是短短的十五天,可贺家的处境却是变幻莫测。
一着不慎,便到了危机四伏的境地,所以贺南方才会说必须要营造出他身体一点事都没有的假象。
李苒:“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你可是胃上动的手术,不是别的地方。”
贺南方的坚定的眼神告诉她,他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护士在外面敲门,隔着门叫李苒:“贺夫人。”
“病人消炎水还用吗?”
李苒听到声音后,出去,跟护士说了几句话。
再进来时,她眼睛里冒着光:“我知道怎么解决了。”
贺南方抬眼瞧她:“嗯?”
李苒:“明天我跟你一起出席,以你……妻子的身份。”
“这样我替你喝酒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贺南方十分意外她会说出这种话,心里被震撼的久久说不出话。
她眸色亮如星辰,带着期待问:“怎么样?”
这一秒醒悟迟来了许多年,他想起老爷子之前耳提面命的一句话:李苒她是拿真心待你,你永远都不能辜负他。
以前他总觉得这句话过于浅显,李苒拿真心待他,可是他又何尝不是真心呢,可爷爷却说的好像李苒要爱他更深似的。
贺南方现在回想这句话,爷爷的那双眼看透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