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是辛萍,而路在远也确是她的亲生儿子,那么按照年纪来算,路在远的父亲不正是他?
裴天鸣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母子二人。
路在远接受到他充满疑问的目光,心里很难受。
为了这一天,他和他的妈妈筹备了二十年。可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时,他却丝毫没有胜利的激动。他觉得很悲哀,因为他正在接受来自父亲的目光的质询。
裴天鸣的眼神分明就是在质疑:“你是我儿子吗?怎么可能?”
路在远皱紧眉头,上前推辛萍的轮椅:“妈,我们回去吧,好吗?”
辛萍斜仰着脸看裴天鸣,蔑然一哼:“好啊,我们这就走!”
“慢着!”裴天鸣伸臂一拦,“你们伤害了我的人,这就想走?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吗?你们必须为这件事付出代价!”
“付出代价?好啊!我要是害怕付出代价,我就不在这里等你了!你想怎么样?报警吗?记得告诉警察,我叫辛萍,我儿子叫路在远,我们敢做敢当,绝不赖帐!电话就在你手里,你打啊!”辛萍拍着轮椅的扶手,大声地叫嚣着。
裴天鸣听她又一次强调自己是辛萍,不禁犹豫了。
他迟疑几秒,眯起眼睛来,仔细地在辛萍的脸上身上寻找熟悉的感觉。
路在远不耐烦,又动了。他推着辛萍往门外去,边走边对裴天鸣说:“我妈妈已经让你报警了,可是你不报警,那么就请给我们让路!”
裴天鸣再一次伸出手臂,拦住母子二人:“好吧,既然你说你是辛萍,那么我问你,我第一次送给你的礼物是什么?”
辛萍看了他一眼,把手伸进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只透明的塑料小盒子,像是那种很简陋的首饰盒。
她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只草编的指环,举起来:“你居然还记得这个?我以为你的记忆里早已经充斥了铜臭味,不会记得这么小清新的东西了!”
那是一只蒲草编成的指环,显然编织者的手艺不怎么样,随便扭了几个结。但是在那扭结的正中央,缝着一颗小小的珍珠。
这是裴天鸣第一次向辛萍表白时,随手从路边扯了几根蒲草,编成了一个草环套在她的手指上,说要用爱情套住她。
辛萍小心地把这个草编指环保存下来,还偷偷拆了她妈妈的珍珠项链,取了一颗缝在指环上面。
裴天鸣看到这个东西,心脏狠狠地抽痛。
一个在人生的清流浊波中打滚几十年的人,突然面对自己年少时青葱烂漫的回忆,那种冲击是很震撼的。
裴天鸣在这一刹那没有控制住情绪,眼睛微微湿润。
但他毕竟不是一个普通人,多少年的历练,他受情绪控制的时间不会超过三秒钟。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只经历时间的风化、已经脆弱发黄的指环小心地捏在手里,翻来转去看仔细了,然后说道:“的确是那只指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它竟然还在……不过虽然你有信物,我还是想要需要一个更进一步的证明……你们俩儿跟我回国吧,我带你们去做dna鉴定。”
“dna鉴定?”辛萍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笑出声音来,“我们凭什么要跟你去做那种鉴定?你信与不信,与我们母子二人有什么关系?我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赵良卯已经瘫痪了,赵欣瑶也进了监狱了,你生儿子的梦想再一次破灭,看到你们家一个一个灰头土脸的样子,我半生的仇恨都消散了。接下来我要带着我儿子回英国,抛却前尘往事,平静地过完我的下半生,与你裴天鸣再无一丝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