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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昼 河汉 2317 字 22天前

皇帝不让他随便出去,也不让闲杂人等进东祺宫,不过有些人算不得闲杂,例如太子舍人,当朝左相之子,沈初。

这日下朝后,少微在东祺宫百无聊赖地等了两盏茶,把算筹摆了一整案,终于把沈初给盼来了。

“怎么才来?”少微抱怨。

“殿下,就您宫门口这阵仗,臣能进得来就不错了。”沈初没穿朝服,一身浅底暗纹的深衣,将面如冠玉、君子端方这八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他比少微年长一岁,是太子的竹马、伴读,以及一起人厌狗嫌、逃课挨批的莫逆之交。

“怕是又被哪家千金的丫鬟给绊住了吧,沈三顾?”少微一语道破。

沈初精通音律,弹的一手好琴,闲着没事常常作词谱曲,自那首《陌朝曲》在烟巷流传开来,就博得了许多闺阁女子、多情少妇的青睐。又有坊间传言说他在画舫与友人相聚,于嘈杂的欢歌笑语中听一名琴娘弹奏此曲,琴娘故意弹错三处,他三次回望而笑,便在秣京得了个“三顾公子”的美名。

方才确实又收了张散发着脂粉香的小诗笺,不过太子殿下被困在深宫,心气不顺,沈初不敢跟他提这些,知趣地打了个哈哈:“不知殿下叫臣来有何事?”

少微拨弄着算筹:“我是想问你,你知道华苍这个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

一面之缘罢了。

第3章 一面缘

“华苍?”沈初想了想,“听说过这个人,怎么突然问起他?”

“天德寺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在那儿跟他有一面之缘。”少微回忆道,“他身手不错,看衣着不像是护卫,但要说是主家的人,华家的亲眷又好像对他并不热络。”

沈初道:“我对这个人也不是很了解,不过他的身份我大致知晓。华将军年轻时戍边六年,之后带了个四五岁的孩子回来,那孩子便是华苍。华将军承认华苍是他亲子,但从未提及孩子的母亲,也没让华苍入族谱,所以这人在华家的身份有些尴尬。”

未入族谱的庶子……

少微心中愤懑,即便这样,到底也是华家的二少爷,他拼死拼活抵御刺客的时候,竟没有一个人想着要护他助他,这华家人未免太过无情!

“华家待他不好。”少微皱眉。

这话听着像是在赌气,沈初微讶,看样子太子殿下对那人很是上心?

“华将军应当对他还算不错,至少有请人教养过他,还教他习武。只是华夫人对这孩子尤为不喜,据说曾经诸多苛待,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后来华家幺子出生,华夫人全副身心放在幺子身上,才不再管他了。”

少微越听越不高兴,华苍怎么说也与他共过患难,怎能如此让人欺负?想到那人身上的伤,他心下难安,对沈初说了句“等我一下”,回屋拿了父皇赏赐的药盒来。

这药效果很是不错,他那天晚上只抹了一次,第二天早晨就好全了,想来对华苍的外伤也会有些帮助。

“你帮我把这个送给他,就说是‘邵威’给他的,让他好好养伤。”

沈初接过药盒:“一面之缘,就能得太子殿下的重视,他这伤受得也算值得了。”

少微知道他的言外之意,摇头道:“他不知道我的身份,他也不是那种人。”

沈初不语。

人心难测,是不是那种人,待他去见一见再说。

“对了,还有一事。”少微拿出一块空白的木牌,边在上面写写画画边道,“那日我在天德寺的题牌架上取了一块题牌,题我解出来了,但牌子找不到了,你帮我把这块挂上题牌架。之前的题牌上没有署名,有机会的话,我还想知道出题人是谁。”

“知道了,臣就是个跑腿的命啊。”沈初感慨万千。

“沈三顾,漫陶妹妹那日与我提起你……”

沈初急忙躬身拜别:“能为殿下分忧解难,是臣的荣幸,臣这就去为殿下把事情办妥。”

华世源的脚不能再拖了,大夫对华夫人说,再拖下去,怕是要落下残疾。

华夫人心急如焚,想着长痛不如短痛,今日定要狠下心来给儿子把踝骨正了。这边一应事物准备好了,大夫怕华世源再乱踢乱动,请华夫人让人按住他。

此时华苍探望过受伤的护卫,刚从偏院回来,就听见主屋内一片混乱,哀嚎声惊叫声不绝于耳,不由得停下脚步去看了一眼。

“嗷!你走开,你别动我!”华世源挣扎扭动着,几个家丁都按他不住,“娘,我不要这个大夫给我正骨!你看他一把老骨头,手抖个不停!万一失手,我可就成跛子啦!”

华夫人手足无措地安抚:“不会的,世源,你别怕,很快就好了,不会有事的。胡大夫,你手别抖啊!我告诉你,要是治不好世源,陛下也会怪罪下来的!”

可怜胡大夫有苦说不出,病人一直动个不停,旁人按不住,他根本无从下手,正个骨还要用皇帝来压他,他这手能不抖吗!

里面人仰马翻,华苍看够了热闹正要走,不想却被华夫人逮个正着:“站住!华苍,你弟弟伤成这样,你就在旁边干看着?我们华家当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华苍对这种指责早就习以为常,走回来看了一眼华世源,淡漠道:“我帮忙按住他?”

这么多人都在伺候小少爷,需要他做的也就是按着人了。

华苍并不多言,上前排开家丁,直接锁住了华世源的手臂身躯,华夫人在一旁连声道:“你轻点!轻点!”

也不知他怎么弄的,方才三四个人都按不好,这会儿他一只手就把人制住了。

华世源对着华苍有点犯怵,全府上下就这个人从不买他的账,明明是比他大五岁的兄长,别说什么兄弟情,平时连话也不会跟他说一句的,成日冷着脸,骂不听打不动,整一个油盐不进。

“你、你松手……”

华苍置若罔闻,转头问胡大夫:“可以了么?”

胡大夫点头:“可以了,可以了。”

那边华夫人拿了布巾让华世源咬着,心疼地给他擦着汗。